夜空裏,除了呼喝聲,打鬥聲,又傳來了一個女人悽厲的歌聲,音辭切切,慘慘戚戚,眾人雖都是過着刀口舔血的日,也不免有些滲得慌。
而范朝風瞅准空當,又斬殺了幾個夷人,卻聽見小程氏悽厲的聲音叫起來「范朝風那日火燎之仇,今日終於得報了我咒你妻離散、家破人亡」說着,便聽見了一聲慘叫,似是被夷人一刀結果了。
聽見這等惡毒的詛咒,范朝風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卻聽見外面似乎又有人攻了進來,不知是敵是友。
正想着,就看見營州郡守帶着一群兵士闖了進來,大聲叫道「各位兵士聽好了,范家通敵賣國,各位將在場的夷人和范家人都一起拿下若有不從,格殺勿論」
范朝風苦笑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來今日是活不成了,只是也不能白死,怎麼着也得給大哥的大事造個勢,便也扯開嗓門,運了內力,氣十足地對了所有在場的人喊話道「皇帝串通夷人大王,唆使營州郡守,要將我范家趕盡殺絕可憐我范家滿門忠烈,今日被人屠戮至此,還要被人栽上通敵賣國的罪名蒼天在上,今日我范朝風一死全忠義,卻是要叫滿營州城的百姓都知道,沒了范家,你們就是夷人刀板上的肉——這等昏君,不配為君」說完,便一頭扎進了身後正燒得火光烈烈的正屋裏。大家都呆住了,只見又有一個人影閃身撲進了火場,卻是要和范朝風死在一處的樣。幾根橫樑正好被火燒得砸了下來,堵住了屋門。
這個後跟進去的人,正是莊穆。
先前莊穆得知消息,便帶着雅閒慧舍的精幹手下,騎了快馬,日夜兼程,趕到營州的范家莊,卻還是晚了一步。
她到的時候,正好看見范朝風衝進了火場,便不加思索,也跟在范朝風后面,一頭扎進火場。
在場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營州郡守帶來的人裏面,本來就有大部分不信郡守所言,范家會通敵賣國。現在親眼見到范小將軍不從夷人,自願以火焚身,便都對郡守怒目而視。都盤算若那郡守再胡說八道,便要一刀結果了他。那個狗皇帝連勾引外敵的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必要給這種人賣命。
營州郡守看着手下人個個紅眼瞪着他,不由嚇得縮在一邊,再不敢說話。
罕貼兒見范朝風堅決不從,投火焚身,也嘆息了幾聲。又和營州郡守交換了幾個眼神,便出聲要帶手下的人離開范家莊。卻不料被營州郡守的手下看見自己的上司和夷人眉來眼去,不由熱血上頭,抽了刀將郡守砍了,又叫道「兄弟們,咱們跟夷人拼了」便縱身往夷人那裏撲過去。
一時又混戰起來。
夷人捉拿人質的計劃失敗,心裏憋屈,也放開大殺了起來。營州郡守帶來的兵士,都只是普通守衛,並無夷人彪捍的手段,便被夷人打的打,殺的殺,也屠戮殆盡。
烏扎見事以致此,便對罕貼兒道「大王,不如就將營州奪了。也好為翌日大軍南下做個據點。」呼拉兒人打流雲朝,營州一向是最難攻破的地界。以往范朝暉的營州軍在此守衛,夷人自是不敢作怪。此次皇帝為了收拾范家軍,將他們皆都調往上陽,卻是有意要將營州騰出來,給夷人些甜頭,夷人方能做出南侵的樣,才好哄得范朝暉去抗敵,從而兩者相爭,拖垮雙方的實力。
呼拉兒人此來,因有大王隨行,也帶有數千人馬打前哨。奪了營州城的守衛,也是不難的。
罕貼兒向來對烏扎言聽計從,便點頭道「甚妥。你就駐在此地,總管營州。」
烏扎領命,又對罕貼兒道「大王千金之,身份尊貴,以後這等親身涉險的事兒,還是讓屬下等去辦。大王只要運籌帷幄就是了。」
罕貼兒深以為然。他從未上過戰場。當初在呼拉兒國的王室奪位的時候,雖然也殺過幾人,可是和現在這種場面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幾人正說着話,那正屋的大火已經越燃越大,整個莊都陷進熊熊的火海里。
罕貼兒敬慕范朝風忠烈,便對着正屋的方向,抱拳三鞠躬,算是全了兩人的一面之緣。禮完便帶着隨從出了范家莊。
麗薩公主知道王兄今晚有行動,便帶着侍女和護衛悄悄跟在自己人後面。
范家莊大火,王兄又空手而出,麗薩公主便知道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