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在手,又對着周圍眾人示意,這才將酒飲下。
謝靈運拉着謝瞻在身旁坐下,笑道「十三哥,朝中有何消息。」
謝瞻六歲能文,善寫文章,辭采之美,與謝混、謝靈運齊名,他與謝靈運同年出生,只是月份稍大,兩人感情深厚。
眾人都看向謝瞻,謝瞻是楚台尚書郎,消息靈通,朝堂消息謝家人都從他嘴中得知。
「桓太尉要進京了。」謝瞻夾起一片羊肉,在熱湯中涮着。
謝混臉色一凝,謝靈運不屑地道「馬上要過年了,桓太尉是要來主持正旦大慶了。」
謝瞻將燙熟的羊肉放入嘴中,咀嚼着咽下,這才放下筷子繼續道「桓太尉派馮該討伐雍州,兵敗了。」
「什麼?」驚呼聲四起。
謝混也瞪大了眼睛,道「馮該帶走一萬兵馬,又聚合荊、江兩州兵馬,兵力將近三萬,居然敗在楊安玄手中?楊安玄才取雍州不滿七個月,雍州能招募了多少兵馬?」
謝靈運腦中閃過那句「鐵馬冰河入夢來」,一時間呆坐無語。
「具體情況尚不知曉」,謝瞻緩緩語道「聽說秦國也派出了兵馬,佔據了南鄉郡一部,楊安玄擊敗馮該後北上收復了失地。」
謝靈運心中不是滋味,世人將楊安玄與祖父並列,他打心眼裏瞧不起楊安玄,只是楊安玄數次戰績可圈可點,鋒芒畢露,如今連接桓玄派去討伐的大軍都敗在他手中,莫非楊安玄真能與祖父並肩。
謝靈運不止一次地想過將來能執掌北府軍,像祖父一樣率軍北伐收復故土,可是現在成了泡影。祖父創建的北府軍隨着劉牢之的逝去已然成為往事,那些百戰將軍或死或逃,再難與桓玄相抗衡。
枕水榭中寂然無聲,過了片刻,謝混嘆道「弘農楊家,中興有望了。」
皇城,式乾殿。
琅琊王司馬德文踏出殿門,宮人抬來肩輿請他入乘,司馬德文擺擺手,順着殿側長廊朝前走去,漫天風雪撲面而來,寒意陡生。
走過西堂,司馬德文站在太極殿前,風雪之中太極殿紅牆金瓦、畫棟雕梁,越顯莊嚴肅穆。
雪落無聲,司馬德文的心頭卻如同被厚雪積壓般沉重,他從東堂得知,太尉桓玄要進京了。
腦中閃過「逆賊」兩個字,卻不敢宣諸於口,皇叔司馬道子被他鳩殺,朝堂眾臣居然裝聾作啞,司馬氏的江山要亡了嗎?
想到殿中那個冷暖不知的兄長,司馬德文露出一絲苦笑,難道是天意,就算亡了江山皇兄也不知道悲傷難過,渾渾噩噩也好。
一陣寒風撲來,將頭頂的油傘吹開,雪花落在臉上冰涼點點,讓司馬德文感到暈脹的頭腦思路變得清晰起來。
他從東堂還得知一個消息,楊安玄擊敗馮該大軍,守住了襄陽城。
司馬德文的腳步變得輕快起來,楊安玄曾做過東宮侍讀,還教過自己射箭,說起來與自己有一份情份在。
當年的四大侍讀,除了羊欣投向桓玄,出任平西主薄外,謝混閉門家居;禇秀之是自己王府中的從事中郎;楊安玄坐鎮雍州,這三人都與桓玄關係冷淡,莫非是父皇在天之靈不忍見江山傾覆,留下一線生機。
回到王府,司馬德文派人請謝混過府飲酒。謝混是他的姐
夫,兩人時常往來,桓玄留在京中的耳目也不會在意。
王府後院有樓名凌雲閣,樓有五層七丈,坐於樓頂可將方圓數里盡收眼底。
司馬德文五樓之上設宴,宴請望蔡縣公謝混,從事中郎禇秀之作陪。三人圍爐而坐,開南窗賞雪,邊喝邊聊。
侍從被打發至樓下守候,樓上除了三人外再無他人。司馬德文敬了杯酒,嘆道「江山如舊,只是孤不知明年還能否與兩位安坐飲酒。」
司馬道子被鳩殺的消息傳來,司馬德文連日夜難安寢,生怕桓玄篡位先將自己殺害。
禇秀之憤然道「桓賊驕y狂豎、欺凌朝庭、倒行逆施、暗藏禍心,可恨朝堂諸公迫於,不敢奮起抗爭,奈何奈何?」
司馬德文輕語道「雍州楊安玄,先帝在時結與恩義,如今坐鎮雍州,擊敗桓玄大軍,孤有意效三國故事,以天子名義給楊安玄密詔,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