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到了,下令船隻往水寨靠近。
水寨的柵牆被大火燃着,有的仍在冒火有的已經變成焦炭掉落水中,荊州戰艦四散逃走將燃着的柵牆撞得七零八落,到處都是豁口。
操舟的都是好手,兩艘喬裝的貨船靈巧地鑽入漏風的水寨中,水寨內荊州船隻如同沒頭蒼蠅船地亂竄,沒人理會鑽進寨中的這兩艘貨船。
陰績心急如焚,焦聲問道:「這麼多船,也不知珍兒在哪條船上」楊安玄安慰道:「別急,桓玄將天子安排在他樓船之側,船隻應該不會小,咱們找尋五丈以上的船隻,不會太多。」桓玄乘座的樓船體積巨大,一眼便能望見,體積大同樣移動不變,此時樓船已經燃着,周圍停靠的船隻紛紛避開,也不知哪艘是陰慧珍所乘坐的。
楊安玄記起曾與陰友齊約定,讓他相隨天子前往尋陽,若遇急事,可將青衫懸於顯處,說不定有用。
當時楊安玄設想是讓暗衛潛至近處,說不定能幫上忙。
「注意看船上是否有人懸持青衫」,楊安玄高聲吩咐道,船上眾人站於船舷四方張望。
片刻之後,船左側有人高聲喊道:「主公,西面那艘船上掛着件青衫。」楊安玄急步上前,閃目望去。
離所乘船隻約里許處有艘艨舯艦正往西駛去,船尾處一件青衫隨風飄搖。
船首處,陰友齊面容陰鬱地望着江面上潰逃的荊州戰艦,他聽從楊安玄的建議跟隨在天子司馬德宗身邊,希望有一天司馬德宗能重回建康重登帝位,屆時作為從龍的忠臣必然能受到重用。
可是天子被桓玄嚴控在手,幾乎走到哪裏被帶到哪裏,現在荊州軍戰敗,桓玄首先還是將天子和琅琊王帶走,而像自己這樣跟隨天子的臣屬以及後宮諸人則棄之不顧。
戰火無情,亂軍之中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特別是船上載有後宮諸女,越發容易引發事端,一旦有變,如何收場
陰友齊不敢想像女兒若被亂軍發現是什麼結果桓玄逃走,這艘艨舯艦慌亂了一陣,也開始往西撤走。
陰友齊想起楊安玄交待他掛起青衫之事,將身上的青衫脫下縛在船尾旗杆上,然後焦急地期盼能有奇蹟發生。
楊安玄找到目標,高聲下令揭去罩在車輪的船板,艙內眾人齊力踩動踏板,車輪轉動如飛,帶着船隻飛快地朝那艘掛着青衫的船靠近。
陰友齊很快就發現了那兩艘奇怪的貨船,這兩艘船在江上的行駛速度居然比快船還在快上三分。
眯起眼朝接近的船頭望去,一眼便看到陰績拄槊而立,陰友齊激動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拼命地搖動手臂高聲呼喊,
「績兒,這裏,為父在這裏」。陰績已經注意到了父親,大聲催促道:「快,再快些。」半柱香的功夫,貨船已經追及陰友齊所乘的艨舯艦,相隔還有數尺,陰績已經急不可耐,縱身躍起,跳到艨舯艦上。
「孩兒見過爹爹。」陰績豎槊在手,抱拳禮道。陰友齊與陰績近十年未曾見面,看着英武不凡的次子,難抑心頭激動,眼中含淚,嘴唇顫動地道:「好,好孩子,讓為父好好看看。」船上的荊州兵持刀逼近,陰績將父親護在身後,揚槊前指喝道:「雍州刺史奉制書迎還天子,你們想討死不成。」此時,楊安玄所乘的船從另一側逼近艨舯艦,兩船夾擊逼停艨舯艦。
楊安玄率將士躍上艨舯艦,船上護衛的將領看清楊安玄後,高聲喝道:「不要動手。」楊安玄看清對方是馬宏,縱聲笑道:「原來是馬將軍,莫要動手,愚送場富貴於你。」馬宏以為雍州水師也來參戰,下令麾下將士不要動手。
楊安玄問道:「天子可以船上」陰友齊此時平靜了許多,與陰績走過來,向楊安玄拱手道:「多謝楊刺史前來相救。天子已被桓玄帶走,不過何太后等人在船中。」楊安玄微感失落,隨即笑道:「能再見陰公,愚心甚喜,此事不便敘舊。馬將軍,你讓命船跟着愚前行。」艨舯艦在江面上掉了個身,被兩艘貨船夾在中間朝北駛去。
江面上荊州戰艦不在少數,紛紛朝西逃竄,看到三艘橫嚮往北,擋了不少船逃竄的去路。
喝罵聲中,有不少船隻直衝過來,甚至有人下令放箭。楊安玄不想與這些敗軍糾纏,命令船隻靠邊讓開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