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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領命各自行事,劉穆之與徐羨之商議後聯名給劉裕去信,讓他儘量能抽身回京。
徐羨之嘆道「宋公若能返京,這些門閥自會噤若寒蟬,州郡亦能安穩。」
劉穆之苦笑不語,即便宋公能平穩住局勢,雍軍之威已然深入人心,恐怕那些世家門閥會另做打算,宋公根基已被撬動。
琅琊王府,司馬德文與司馬珍之坐飲,禇秀之在一旁相陪。得知海師大敗的消息,禇秀之感覺心旌搖曳,原本認為宋公必勝的信念已然動搖。
禇秀之與楊安玄曾同為東宮侍讀,頗看不起出身將門的楊安玄,後來楊安玄一路青雲直上,成為雍公,坐擁半壁江山,禇秀之又羨又妒,巴不得宋公能一舉將其平滅。
可是事與願違,連宋公居然都奈何他不得,想到楊安玄有可能率軍奪取建康,禇秀之只覺心中惶恐,悔不該在眾人面前多次詆毀過楊安玄。
禇秀之在席,司馬德文不好說什麼,只與司馬珍之商議送嫁之事。當初與楊安玄結親是司馬珍之出面,一事不煩二主,司馬德文打算讓司馬珍之前去送嫁。Ь
司馬珍之捋須道「大王既已定下六月十八的喜期,雍公五月會派人前來迎親,屆時老夫會送茂英前去,大王儘管放心。」
司馬德文舉杯,輕嘆道「有勞王叔了,孤替茂英謝王叔一杯。」
司馬珍之欣然飲下,他深知這趟送親之旅是個美差,雍公肯定要謝以重禮。自己的次孫司馬明光在襄陽就讀,拜在大儒郭高門下,雍公對他甚是照看,與世子楊愔情同手足。
從眼下局勢看來,雍公絲毫不弱於宋公,將來即便改朝換代,也應會善待司馬宗室。明光聰慧,與雍公世子交厚,將來何愁前程。
禇秀之在一旁不是滋味,宋公以朝廷的名義宣佈楊安玄為叛逆,可是琅琊王卻要將長女嫁給他長子,這分明是在打宋公的臉。
形勢比人強,禇秀之自飲了一杯悶酒。司馬德文和司馬珍之相視一笑,舉杯互飲。
第二天,劉穆之上朝,拜見琅琊王司馬德文,以宋公的名義奏請了一大堆事。司馬德文能說什麼,「照准」二字而已。
等到退朝,朝堂大臣紛紛上前來與劉穆之寒喧。劉穆之滿面春風,主動提及海師戰敗之事,聲稱張裕只是暫時受挫,已引師在莒縣一帶休整,屆時會領軍再戰。
劉穆之返京,朝堂上的躁動平息下來,王弘、袁湛等人以酒會的名義宴請門閥,傳遞宋公在戰場上穩據上風的消息,再通過世家門閥的聲音迅速地把京城、京口、徐揚江豫等地安穩下來。
然而,門閥世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表面的平靜掩蓋不住暗流洶湧,不利於宋公的消息仍在私下議論流傳,無法禁絕。
這段時日,最為忙碌的莫過於軍情司了。軍情司司使沈田子身死之後,劉裕迅速任命黃門侍郎王韶之繼任司使之職。
王韶之亦出身琅琊王氏,其祖父王廙與王羲之之父王曠同為王正所生,王正與王導之父王裁同為王覽所生,算起來王韶之與王弘同輩。王家枝脈眾多,王導一脈成為琅琊王氏主枝,王韶之這枝成為枝脈。
西州城,宋公府(揚州刺史府),西側的院落便是軍情司的官廨。按說王韶之這個黃門侍郎的主職是在天子和尚書台之間往來傳達公事,能夠自由出入禁中。
可是天子痴愚,朝政被劉裕架空,黃門侍郎之職不過是個擺設,方便王韶之就近監視天子和進宮的琅琊王,王韶之大多數時間都在軍情司的官廨處理公務。
昨日張裕自囚入廷尉獄,在京中再度引發議論風潮,軍情司暗諜送來的探報如雪片般飛來郗恢長子郗孜與謝家子弟聚飲,醉後放言宋公難敵雍公;駕部郎中陶平與琅琊內史曾安往來甚密,於秦淮河上呼朋喚友,議論朝政;祠部尚書陰友齊府門熱鬧,訪客眾多,多有不利宋公言語……
王韶之的手指在諜報上敲動,暗自思忖,諜報中提到的人物多是親近楊安玄之人,海師大敗這些人難免為楊安玄鼓呼。
但從諜報所述,這些人言語稍有逾越,軍情司若是拿他們問罪反而容易引發不滿,看來只能多派人盯緊他們,待查明這些人反對宋公舉措,再殺雞儆猴不遲。……
第五百七十章人心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