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下筆,楊安玄先將粉壁上殘留的詩句讀了讀,多是稱頌佛門的詩,「佛在心頭坐,塵心道有餘」、「參禪一柱香,凝然萬慮忘」等等。
白色的刷粉之下隱約還能看出墨跡,想來都是被覆蓋的舊詩作了。
有沙彌捧着筆墨,楊安玄提筆在牆上書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法嚴驚呼道:「檀越此詩大智慧,道出修行真義,與佛有緣。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楊安玄在末尾處寫上「弘農楊安玄」五字,擱筆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字有進步了。
笑着接口道:「吾師慧遠大師亦曾夸愚與佛有緣。」
「慧遠大師,可是東林寺的慧遠大師?」法嚴訝聲問道。
見楊安玄點頭,法嚴合十禮道:「貧僧失敬了,請檀越回客堂稍坐,貧僧請師兄出來相見。」
重回客堂,換了茶水,楊安玄笑道:「法嚴大師,此茶莫非是吾師所制的五淨心茶。」
聽楊安玄一口道破茶的來歷,法嚴再無懷疑,笑道:「不錯,半月前慧遠大師從東林寺寄了兩斤五淨心茶給師兄,貧僧分得四兩用於待客。」
楊安玄品茶不語,心中卻想着「坐、請坐、請上坐;茶、敬茶、敬香茶」的故事,不知自己此時到了哪個境界。
半柱茶的功夫,腳步聲響,一名衲衣老僧步入堂內。老僧鬚髮蒼白,進屋後對着楊安玄合十施禮。
一旁的法嚴道:「楊檀越,這是貧僧的師兄,瓦棺寺住持慧靜。」
楊安玄忙站起身,還禮道:「見過慧靜大師。」
慧靜大師笑道:「老衲收到慧遠師兄寄來的書信和五淨心茶,在信中師兄提及楊檀越,說檀越身具佛根。方才聽沙彌稟報,說檀越寫下『勿使惹塵埃』的偈語,果如慧遠師兄所言。檀越若能遁入空門,必能昌大佛門。」
楊安玄笑道:「大師,愚六根未盡,俗緣未了,無心出家。不過愚不會忘記師尊教誨,此生當謹言慎行、行善積德、扶貧助弱。」
慧靜大師口誦佛號道:「有此心無論出家在家,奉行當得善果。」
落坐之後,慧靜打量了一下楊安玄,道:「弘農楊家是名門世家,檀越英氣迫人,此生怕與刀兵相伴,常見血光。」
有前世穿越的經歷,楊安玄對神佛充滿敬意,合十道:「請大師指點。」
慧靜溫和地笑道:「老衲哪有什麼指點,檀越方才說行善積德、扶貧助弱,慈悲心便是佛心,既有佛心自有佛祖護佑,逢凶化吉,平安喜樂。阿彌陀佛。」
法嚴笑道:「楊檀越,可在佛前點長明燈,自有佛光普照,消除業障,護你平安。」
慧靜低眉,輕誦佛號。
花錢買個心安,楊安玄當即舍錢兩萬,在佛前供奉長明燈一盞。
等送走楊安玄,慧靜對着法嚴輕嘆道:「老衲看這位楊檀越身上血煞之意濃厚,師弟允諾他在佛前燃長明燈消孽,怕會給瓦棺寺帶來劫數。」
法嚴惶聲道:「那該如何是好?」
「罷了,楊檀越非常人也,瓦棺寺便與他結下這場機緣,縱有劫數也替其承擔。」慧靜輕誦佛號,道:「浴火青蓮,不生不滅,得享清平。」
起身前往粉壁,已經有一群人在圍觀楊安玄所提的偈語,有人拿着筆紙抄錄,旁邊多出幾首相和的偈語、詩句。
慧靜看過之後,贊道:「楊檀越悟性極高,可惜不肯入我佛門。法嚴,你派個小沙彌小心看護,不要被風雨或人為損壞。」
…………
五月六日,楊安玄帶着禮物前往中書侍郎徐邈的府上,張鋒事先打聽過徐邈逢六休沐。
徐府座落在西州城南。西州城位於台城之西,原是揚州刺史的治所,後會稽王任揚州刺史時將治所遷至建康城東的東府,西府城便成了丹陽郡的治所。
徐邈在大廳內接待了楊安玄,見禮畢,楊安玄奉上帶來的禮物。
見徐邈皺起眉頭,楊安玄笑着解說道:「不是值錢的東西,雲節紙二千張,碧春茶一斤。」
徐邈的臉色緩和下來,道:「這兩物都是新野陰家的產物吧。尊翁曾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