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步緊逼所為何來?
顏寧在旁邊打圓場道:「何兄,楊安玄說的不錯,你要考察他的學問留到講堂之上,今日實有不宜。」
旁邊有學子知曉此詩,見機笑道:「愚乃河東安邑衛序。何先生所問《晨風》,從字面看是婦人思念夫婿,其實是譏諷秦康公,忘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焉。」
衛序邊說邊得意洋洋地撇了楊安玄一眼。何秀點頭贊道:「衛序說的不錯,晨風本意確實在譏康公,鄭公在《毛詩傳箋》中有所提及。」
「此等淺顯的含義都不知,真不知這上品因何而得?」有人不陰不陽地刺道。
何秀捋着鬍鬚,滿面笑意地看着楊安玄,心中暗自得意,就算你能寫幾首好詩,到了國子學還不一樣被吾操縱。
四周多是不懷好意的笑臉,楊安玄知道如果不奮起反擊,將來在國子學怕是抬不起頭來。
「衛兄只說了其一,可知其二,其三?」楊安玄高深莫測地道。
衛序一愣,在腦中將所記過了一遍,並無遺漏。衛序勃然怒道:「休要大言欺人,哪有什麼其二、其三,汝若能說出,吾便服汝。」
楊安玄看向何秀,道:「何先生,你以為晨風可另有其意?」
何秀被問住了,他所知的晨風之意也是出自鄭玄的《毛詩傳箋》,這本書中未注其他之意啊。
心中暗自懊惱,要是被楊安玄真說出其二、其三來,自己的臉面何存。
能入國子學的可都是豪門子弟,當然不會把助教放在眼中,有人譏道:「該不會何先生也不知吧。」
何秀臉脹得通紅,厲聲道:「晨風之意僅此一種,若你能說出其二、其三,詩經便算你通過。」
國子學設十經,通一經者稱弟子,通二經則補文學掌故,通三經者擢為太子舍人;通四經者為郎中,通五經擢高第隨才敘用。
正常情況要通二經需時二到三年,滿三年才能試通三經,成為舍人後滿兩年才能要通四經,通四經授郎中再滿兩年方可通五經,這樣算下來,即便順利地通過也需十餘年時間。
不過,國子學名存實亡,那些貴胄子弟哪會真花心思在學習經義上,多半混個幾年靠族中運作為官了。
楊安玄見好就收,笑道:「《晨風》以女子口吻述被棄之情,與臣見棄於君、士見棄於友相通,此衛兄所述康公忘穆公之業,不能任用賢臣也。」
顏寧道:「不錯,此解明析,直指要害。」
「其二,愚以為《晨風》有秦穆公悔過之意。」
「荒謬」、「胡說八道」,何秀和衛序同時開口斥道。
身後傳來笑聲,道:「噫,還有此意,有趣得很,且說來聽聽。」
眾人回頭望去,卻見一名高大的老者,頭戴三梁進賢冠,身穿黃綾紋袍,笑吟吟地站在門前。
「車博士」、「車侯」,有認識的人驚呼道。
顏寧和何秀領着眾學子上前施禮。車胤虛扶道:「免禮免禮,老夫今日得閒前來國子學看看新生,沒想到聽到如此有趣的辨難。」
車胤指着楊安玄問道:「汝是何人?」
「弘農楊安玄見過車公。」楊安玄深揖道。
「哦,你便是楊安玄。」車胤瞪大眼睛打量着楊安玄,道:「盛花樓作《送別》曲,惹出老夫不少眼淚,老夫的眼淚可金貴,一滴淚少說也要一壺酒。聽說你在盛花居贏了不少金子,可不能少了老夫的酒錢。」
「只恐車公不肯賞光。」
何秀笑容僵硬,心中暗暗叫苦,若是車胤不來,他還能倚仗助教的身份強行壓制楊安玄,現在只能見機行事了。
「楊安玄,老夫倒要聽聽你這穆公悔過之說。」車胤捋着鬍鬚道:「你若答不上來,這酒就喝不上了。」
楊安玄從容言道:「此與《尚書*秦誓》相表裏,秦穆公因殽之役為晉襄公所敗,作《秦誓》而悔恨,《晨風》之中反覆吟唱『憂心』,便是此意。」
車胤沉吟片刻,點點頭道:「倒也說得通,算是其二,老夫且聽你說說其三。」
見車胤贊同楊安玄的其二論,何秀心情沮喪,自己當眾說過楊安玄若能說
第七十二章為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