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搖動。他急忙定住心神,實在是晚上見玄姬的次數多,正常來往的時候反而少,所以腦海里的印象很容易偏。
這時薛夫人道:「姑侄二人相處得一直都很好,令君與她姑最親近。令君出閣後,妹怕是有點不習慣。」
王玄姬轉頭看向上位,隨口道:「平素少了個說話的人,着實少了些趣味。」
薛夫人立刻道:「妹也可以多一個能說話的人。」
王玄姬的神情頓時變了。她其實有時候說話很嗆人,但今天面對嫂子的戲謔,竟然忍了沒吭聲。
薛夫人見自己佔了便宜,頓時高興地笑道:「阿翁遠在揚州,姨母可得多留意好兒郎喲。」
前廳里的親戚頓時都面露莞爾,白氏的回答也出奇地低調:「是這麼回事。」
薛夫人還不打算放過玄姬,故作歉意地又說了一句:「好了,妹的臉都紅啦,我不對,不該當眾說這種事。妹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女郎呢。」
秦亮默默地聽着她們閒聊,心裏卻也有點不安穩。薛夫人其實說得不無道理,玄姬大約已過十八歲,在古代屬於大齡未婚女郎,早就應該嫁人。起初秦亮就意識到了這種窘境;而現在,情況變得愈發緊迫。有些事在洛陽不容易辦,這次一定要成功外任太守!
但奇怪的是,這一年多白氏居然沒有逼迫王玄姬嫁人。王玄姬的父母都在,哥嫂肯定不能插手,王凌估計顧不上這個洛陽的妾生女,但白氏應該會很上心才對。
之前秦亮就問過玄姬這事,玄姬只說安撫好了白夫人,卻沒說怎麼做到的。
讓王玄姬嫁人,秦亮肯定不會答應。他對王令君與玄姬都用了心,否則他不會自願陷入滅三族的危險境地。如果有得選,秦亮不太想要什麼大權,可以與王令君玄姬安穩廝守、他覺得短暫的一生就能過得挺好。
酒過三巡,大家不再拘泥於、一個人說話別人聽的形式,各自閒聊了起來。不時還能聽到笑聲,前廳里鬧哄哄的。
玄姬轉頭與王令君說着話,她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放在黑色深衣的交領上,忽然抬眼向秦亮看了過來,美艷的鳳眼與秦亮對視了一眼。秦亮看見她的雪白的手放的位置,馬上明白她的黑色交領上有紅色刺繡花紋。
玄姬在人前一向非常注意掩飾,今晚她的膽子居然這麼大。或許還是因為好長時間沒見秦亮了,又經歷了一番忍耐煎熬。
果然晚宴一結束,秦亮與王令君剛回到後面的庭院,王令君便悄悄告訴他:「姑凌晨便要來。」
……今夜的靈芝宮,郭太后在寢宮裏註定輾轉反側。
本來已經約定好的事,郭太后竟然臨陣退縮,她猜測着秦仲明此時的心情、估計有點惱羞成怒。她也恨自己,明明已經想好的事,為什麼會臨時變卦?
前陣子郭太后考慮得相當仔細,比如帶着哪些宦官宮女侍衛,她心裏都有比較詳盡的安排。
裏面要混幾個別家收買的人,但地位不能高。這樣一來,奸細能參與「行宮」的搜查,能在外面負責戒備,可以當別人的耳目;卻無法決定事情,便只能旁觀、不能忽然做出什麼事來。
好像是萬無一失的部署。
不過前天晚上,郭太后做了個噩夢。那個夢相當可怕,便好像真的發生了一樣、場景很清楚。夢中她正趴在那裏,像召御醫把脈只露必要地方的時候,姿態相當丟人,忽然外面衝進來了很多認識的人,捉殲當場,讓她最難以啟齒的私隱暴露在了眾目睽睽之下。她當時想立刻就死,完全沒臉面對人了。醒來之後,郭太后的心坎還「噗通」直響,心情久久無法平息。
她當然能很快意識到,夢是假的,也幾乎不可能發生那樣的事。但當臨近約定時間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比想像中還要害怕。
估計還是因為、她在宮廷里呆着的時間太長。
人在一個地方被困久了,其實想的不是突破牢籠,反而是不敢出去,會陷入想得多做得少的狀態,很奇怪的心思。
夜色已經降臨,等到這次機會已經錯過,她躺在榻上又很後悔。如果今天膽子再大一點,現在說不定已經辦完了事,安安穩穩地回到了宮中。
那麼,現在就可以回味那些真切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