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母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沒兩天就死了,且是個男嬰。正好她的青州老家遭災,她堂姐帶着剛出世的嬰孩投奔,那個嬰孩就是我。」
玄姬說着說着,聲音漸漸有些哽咽,「後來生母找過我,被白夫人勸服了,說是讓我做王家之女、能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但她沒有哭出來,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長嘆,胸襟也隨之輕輕舒展。
秦亮把她摟得更緊了一些,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玄姬的聲音已變得異樣,「我們一直在欺騙王家的人。」
秦亮輕聲道:「姑告訴王家人也沒用,祖父、外舅那麼要臉面的人,還能允許事情傳出去阿?事到如今,他們只能繼續認姑姓王,並且不會同意姑跟我在一塊。」
「是阿。」玄姬嘆道,「妾本不是王家人,這樣的出身、君會嫌棄妾嗎?」
秦亮道:「卿覺得呢?」
玄姬緊緊抱着秦亮,「妾只能靠君才能活下去了……」她稍作停頓,又道,「但妾也不是因為想重新找個依靠,才與君相知。」
「我知道。」秦亮道,「不然卿大可以嫁人,還能明媒正娶。卿不把秘密告訴別人,白夫人難道還敢說出去?」
秦亮想了想問道:「白夫人沒逼姑嫁人,姑的法子、便是用此事要挾白夫人?」
玄姬輕輕點頭,「以前她要挾我,說要把秘密說出去,然後送我去做歌伎。那時候我年紀小,很多事想不明白,只知道害怕。現在我知道、阿母比我更怕,所以換作我要挾她。」
一時間秦亮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了象棋的棋盤。車盯着馬、炮等着車,保持着某種短暫而脆弱的平穩。
「暫且是個法子。」秦亮道,「但此事已不能久拖,等我外任之後,便想辦法把姑藏起來。」
現在秦亮確實不方便藏人,遠了不易見面,近了洛陽人多眼雜、容易被王家找到。最好還是到地方上,玄姬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找地方一藏幾乎沒什麼風險。
玄姬聽到這裏,竟然露出了興奮的神情,「把妾藏起來,整天只與君、令君在一起。君會一輩子養着妾嗎?」
秦亮道:「不養,姑只需從土裏汲取水分、然後曬太陽就能活着。」
玄姬咬着朱唇,柔聲道:「那妾不是變成花草了?」
秦亮忍不住又沉吟道:「我去關中,估計要幾個月時間,幾個月應該不會出事罷?」
玄姬道:「君且安心,不會有事。阿母真的被嚇住了,她相信我有膽量敢說出真相,現在都不敢打我,只是哭訴養育之恩。我與她說清楚了,只要讓我出閣,我就把秘密說出去。」
秦亮沉聲道:「此番伐蜀之役,我定要立功,以求太守之位萬無一失,到時便接姑離開洛陽。我臨走前叮囑一下令君,有時候姑便找她商量。」
玄姬用雙臂摟住他的脖子,拿鼻子聞着他身上的氣息,「妾等着君歸來。」
秦亮道:「到時候,姑的日子大概不如在王家過得好,也沒這麼多人陪着,可能有些無聊。」
玄姬搖頭道:「只要過得下去、不用提心弔膽,妾就很滿意了。妾與阿母不一樣,想要的東西並不多。」
「要告訴令君嗎?」秦亮輕聲問道。
玄姬道:「仲明去關中之後,我找機會給令君說。只是一直覺得對不起王家,才難以啟齒,便想先告訴仲明。」
兩人擁抱着耳鬢廝磨,秦亮只覺玄姬很柔軟、味道很好聞,此刻的位置倒不用變化。秦亮把手掌放在她的臉頰上,下午明亮的光線里,她被這麼湊近欣賞,漸漸地有點不好意思,一雙漂亮的鳳眼低垂着、不時又與秦亮對視一眼。今天玄姬沒有畫妝,穿着一身深色麻布長袍,但脖頸鎖骨上的肌膚雪白而細膩、身體的線條也十分美妙,秦亮開始想像粗布下面的風景。他的手也摩挲到了玄姬的衣帶。
良久之後,玄姬從柜子上輕輕跳下來,伸手把袍服兩側的衣襟拉攏疊在一起,她看着柜子與地上,又抬頭看了一眼秦亮,輕聲道:「君先走罷,大白天若叫人看到、我們孤男寡女走一起,仍不太好。」
秦亮應了一聲,他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了一件瑣事,便轉身看着正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