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都沒想到,他本是秉着仁心所作的義舉,但如今卻無端端的惹出了這麼多的是非來。
「大夫所指,可是齊國糧車被劫一事?」
偌大的庭院中,李然仍是保持一貫的雲淡風輕,並未因子產的怒色和祭先的慍色而有任何改變。
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始終以最冷靜的態度面對着。
「正是。」
「齊國眼下已拿到證據,劫奪糧車的那些武士,身上甲冑,手中兵器上皆刻有『羊舌』二字,而且據幾個僥倖逃回齊國的士卒所言,劫奪糧車的領頭之人被稱為『李大人』。」
「早先你便說過,齊國運糧賑濟衛國之事乃是你一手所為,而今齊國糧車被劫,證據又如此確鑿。現在齊國使者已經抵達鄭邑,要我們給他們齊國一個說法。」
子產一邊說着,一邊又冷靜了下來,他將所有已經知道的消息全無保留的都告訴了李然。
一旁的祭先聞聲,也是神情貫注的看着他,眉宇間的慍色又逐漸轉變為憂色。
其實無論是祭先還是子產,他們都明白李然不可能去劫奪齊國的糧車,這件事明顯就是有人在背後故意栽贓陷害。
只不過子產需要考慮的是鄭國與齊國的關係,而祭先要考慮的也是攸關整個祭氏的榮辱安危。
所以,在這件事上他們不能給予李然更多的幫助,一切都需要李然自己去辯白清楚。
剛才子產的一番話與其說是與李然的對峙,莫不如說是將這件事中的細枝末節都告訴李然,而後讓李然自己想辦法去找出其中的破綻。
兵甲上的刻字,那些武士對其頭目的稱呼,這些都是板上釘釘的證詞,齊國拿着這一套東西來鄭國索要李然,鄭國又能怎麼辦?最終,還是得看李然如何自我發揮了。
「對了,再與你提一句,齊國也已經派人去了晉國,羊舌大夫已經矢口否認了此事,齊國自然拿他是無可奈何的,所以…」
「所以齊國只能找然出氣。」
李然雙手一攤,卻是笑了。
是啊,當齊國拿羊舌肸沒辦法的時候,他們也只能找李然出氣了。
糧車被劫,幾萬石糧食不翼而飛,無論是誰走漏了消息,也無論是誰幹的這件事,總歸要有個人出來頂罪,總要有個人讓齊國上下撒氣一通。
這個人,眼下便是李然。
而這,也正是李然方才未提及的,為什麼會是「他」被陷害,而絕不會是其他人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