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艱難地張開了嘴,一句簡單的話,說得七零八碎。
;;;「心蠱至高無上,在心蠱之下,萬蠱失效。」舍蓉瀾回答得依舊迅速,並且冷冷冰冰。
;;;聽了這話,陸斐然只感覺到一陣窒息般的茫然。
;;;抬頭看去,入口近在咫尺,他的雙腿卻仿佛被灌了千斤重的石頭一般,一步也邁不開。
;;;他不捨得盛嫵死,但是他更不捨得陸暖死!
;;;盛嫵早已經替他做了選擇,要以自己的死來保住陸暖,可是他呢?
;;;他留給盛嫵的,只有羞辱、謾罵和虐待!
;;;就連她已經準備好為了陸暖赴死的時候,他們的最後一夜,陸斐然還是選擇了羞辱她,將她的一片痴心踩在腳下凌虐!
;;;「陛下……」黃公公到康陽殿的時候,陸斐然坐在廊道後面的陰影里。
;;;他將一件披風披在陸斐然的身上,微微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剛剛就已經有暗衛來告訴黃公公,盛嫵已經死了。
;;;此時此刻,沒有人能安慰得了陸斐然。
;;;黃公公給陸斐然披了披風之後就靜靜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而陸斐然的眼角餘光瞥見了披風的時候,忽然就低下了頭。
;;;這是昨天晚上,他披在盛嫵身上的那件!
;;;陸斐然忽然感覺自己像是一條被踢出水的魚,張着嘴使勁地呼吸,卻被窒息狠狠地包裹。
;;;他蜷着身子,將披風用力抱在懷裏嗅着,仿佛想要將盛嫵留在世上最後的味道刻入骨髓,永遠記住。
;;;「陛下!陛下您節哀啊!陛下!」黃公公生怕陸斐然將自己捂死,趕忙上前來搶奪披風。
;;;陸斐然把頭抬起來,惡狠狠地盯着黃公公:「滾開!」
;;;「陛下,人死不能復生,更何況盛夏公主是為了長公主死的,也算是在為自己贖罪。
;;;您若是真的難過,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或許就會好一點了!」
;;;黃公公簡直是冒着殺頭的危險說出了這些話來的!
;;;而陸斐然在聽了這話之後,臉上的兇狠忽然就沒了。
;;;他一臉呆滯地看着手裏的披風,眼神毫無焦距,仿佛一瞬間就死了過去一般,倒下了。
;;;「陛下!陛下!快傳御醫,傳御醫啊!」
;;;黃公公嚇得差點撅過去,趕忙將陸斐然扶着靠在廊柱上,瘋了一樣地喊御醫。
;;;而那邊的舍蓉瀾聽到動靜,迅速過來,在陸斐然的人中穴上點了一根銀針,陸斐然便回過神來了。
;;;「好了,陛下只是情緒波動較大暫時閉氣,沒什麼大礙,黃公公,你快送陛下回去休息吧。」
;;;舍蓉瀾說完,正要走。
;;;「她是不是,額頭、咽喉和心口處,都被打開了?」
;;;陸斐然忽然開口了,聲音喑啞難聽,好像被粗糙的砂紙打磨了一般。
;;;不管是帝王還是普通人,在失去摯愛的時候,並無不同。
;;;「是。」舍蓉瀾道:「額頭為鎮壓祭品靈魂,咽喉為封印祭品慘叫,心臟則是心蠱最後安家的地方。」
;;;說着,舍蓉瀾嘆了口氣:「她也算是死得其所,陛下還請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
;;;陸斐然細細咀嚼着這四個字,隨後仰着頭,漂亮修長的手蓋在自己的眼睛上。
;;;是啊,除了節哀順變,他還能做什麼?
;;;人活着的時候他從未珍惜,眼下人死了,他又何必在此地故作深情?
;;;說到底,錯付了真心又賠上一條命的是盛嫵,而他,踐踏了她的真心,傷害了她的人格,有什麼資格在此,做出眼下這種哀傷欲絕的姿態?
;;;他,不配!;;;;「不是說……有……情蠱的嗎?」陸斐然艱難地張開了嘴,一句簡單的話,說得七零八碎。
;;;「心蠱至高無上,在心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