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那根弦才稍稍鬆開。
「身在虎穴,你也這麼大膽,也真是不要命了。」
傅九衢敲一下她的額頭,淡淡勾唇,「這麼膽小?」
「還不是擔心你」辛夷瞪他一眼,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小聲道:「對了,我今日見到那個男的,說他知道世子之死的秘密」
辛夷把遇見那個男人的事情告訴傅九衢,說罷便緊張地道:「我觀她神色,不似說謊。走,我們這便去找他」
「不用找。」傅九衢淡淡一笑,「進屋你就看到了。」
辛夷一怔,看看傅九衢的臉色,慢慢推門走進去。
屋中只留有一盞油燈,黯淡的燈火下,一個男子嘴裏塞着破布,被人五花大綁地捆在柱子上,雙眼圓瞪着看向傅九衢,滿是憤恨。
「他怎麼會在這兒?」辛夷吃驚。
「我請回來的。」傅九衢慢慢落下,說得雲淡風輕。
請?這個回答絕了。
辛夷瞥他一眼,走到那男子的面前。
「廣陵郡王方才已經當着所有人的面拒絕了酋長。我履行了承諾,該你了。」
男子嘴裏嗚嗚低叫,搖動着頭顱,雙眼氣恨得仿佛要噴出火來。
辛夷莞爾:「我把嘴給你鬆開,你不許叫。這才我們才能好好談——你知道的,廣陵郡王可以拒絕,也可以同意。你不配合,我回頭就叫他納了你的妲花做側妃,再帶到汴京去百般折辱」
男子憤憤地盯着她。
但辛夷扯去他塞嘴的布巾後,他只是急急喘氣,卻沒有大聲叫嚷。
「為何要綁我?」
辛夷側目望向傅九衢,內心也有這個疑問。
傅九衢面無表情,「鬼鬼祟祟跟蹤我娘子,不綁你綁誰?」
那男子瞪眼看他片刻,唇角扯了扯,居然笑了。
「我叫阿勒,是妲花青梅竹馬的表哥,我喜歡妲花很多年,一心想要娶她做妻子,可酋長卻要妲花去聯姻。」
傅九衢抬眸,望着他憤然未消的臉,「你的官話說得很好。」
阿勒語帶嘲諷地一笑,「因我曾在汴京生活多年。」
汴京?
辛夷看一眼傅九衢。
傅九衢微微闔眼,「程蒼,鬆綁。」
程蒼砍斷繩子,阿勒頓時跌坐在地上,好半晌才揉着酸軟的胳膊站起來。
傅九衢:「看座。」
辛夷將滾水注入帶來的果茶包,端到他的面前。
傅九衢一言不發地端坐着,阿勒沉默了許久,這才幽嘆。
「嶺南煉銀的爐底,慣有宋人來收。我便是受酋長指派去汴京做這個買賣的。我們的銀鉛腳,全都售賣給了宋人。」
頓了頓,阿勒似乎怕傅九衢聽不懂自己的意思,又皺眉補充。
「大理世子便死於銀鉛腳。」
辛夷目光微微一凜。
阿勒說的銀鉛腳便是密陀僧。
而她記得蜜陀僧原是由波斯傳入,到宋代,《圖經本草》才有記載,嶺南採礦煉銀,在進行銀鉛分離時用「灰吹法」,會產生大量的爐底,也就是密陀僧。
換言之,阿勒說的銀鉛腳,便是密陀僧。
而段雲確實死於此毒。
辛夷微微一笑:「所以,你知道是誰殺了段雲?」
阿勒點點頭,見傅九衢視線凜冽地看過來,又擺頭嘆息。
「我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
辛夷道:「你不說,怎知我們不會相信?」
阿勒目光突然一斂,盯着他們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目光露出一種驚悚的光芒。
「是大理世子殺了大理世子。」
什麼鬼?辛夷側着頭,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你是說,段雲是自殺?」
「沒錯。」
「不可能!」
原本辛夷對阿勒的消息還抱有幾分期待,一聽這話就笑了。
「又是一個聽來幾句謠言就妄言妄語的狂徒。當時汴京就流傳着世子自盡的說法,你以為我們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