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長公主為九爺選的枕邊人,只是家世低微,做不成郡王妃而已。
不過,自古男人的後宅里論的是寵愛,小周娘子能得長公主青睞,而郡王妃卻是沒影兒的事。因此,有幾個自認為有眼力的婆子丫頭,早早便巴結起周憶柳來。
這三日,傅九衢都沒有外出。
但除了晨昏定省,大多時候都待在臨衢閣里,不會出去湊熱鬧。
孫懷看得出主子興致不高,輕手輕腳地掩上窗戶,把冷風關在外頭,這才躬着身子上前,問得小心翼翼。
「爺,今兒午膳擺在臨衢閣,還是……」
「傳進來。」傅九衢頭也不抬,認真琢磨着面前的棋局。
「這……」孫懷膩着笑臉道:「長公主帶着幾位太太和姑娘在清溪閣擺膳,還請了如意坊的戲子入府。台子都搭好了,爺賞臉去瞧瞧?」
傅九衢將棋子擲在盅里,朝他攤開手。
「拿出來。」
孫懷一怔,「什麼?」
傅九衢笑得冷而邪氣,「賣你家主子,私底下得了多少好處,上繳不殺!」
「冤枉啊。主子明鑑。小的再貪財也不敢貪到爺的頭上。這腌臢事兒,是萬萬不敢做的。」孫懷忙不迭跪下,苦着臉討饒。
「小的是看這些花骨朵似的姑娘一茬接一茬地過府來問安,也不容易……」
「多事。」傅九衢懶洋洋地拎起一棵棋子,在指間把玩,聲音疏淡,「婚事自有母親操心,要你來多什麼嘴?」
「是是是,小的是想着,萬一這些姑娘裏頭,有那麼一個兩個恰好入得了主子的眼,那也是好事……」
「母親看上誰就是誰吧,反正長什麼樣,都一個樣。」
孫懷哭笑不得,哪有人對婚事這麼不上心的,都不如狸奴莊裏的貓……
「那小的去給主子盛一碗粟漿來飲,等開飯還得小半刻鐘呢,可莫要渴着我的主子爺了……」
「嗯。」傅九衢並不多話,專心棋局。
書房裏鴉雀無聲。
直到段隋的腳步打破了寂靜。
「九爺,九爺……」
門被輕輕推開,探出一顆大腦袋。
傅九衢眯眼,抬手拿棋擲過去,恰好打中段隋的鼻子。
「不要再說誰誰誰又給爺惹事了,不然我踹死你。」
段隋嘿嘿兩聲,尬笑,「這次真不是她惹事兒,是事兒惹上她了。」
傅九衢比段隋想像中消氣更快,只略略挑了挑眉梢,便示意他說話。
段隋低着頭,將手上的東西呈了上去。
「九爺,皇城司截獲一封密信。」
信是從驛站而來,放在一個圓筒里,其中一角折了起來,兩側有驛站的封印,沒有投遞人的信息,收件人卻是張家村的張小娘子。
從信中看,王屠戶父子和雲騎橋死亡的三個挑夫,皆是隸屬於一個叫汴宮的江湖行幫,這個汴宮暗中操控了汴河水鬼案,並且利用鬼怪傳言,常年將張家村北的藥王殘塔作為據點。接下來,他們要在張家村製造一樁血案,以呼應「蓬星現世,國祚不祥」的讖言,約張小娘子明日午時在藥王塔見面商議。
傅九衢冷笑不已。
「明日午時,張家村北、藥王塔……」
段隋抬頭,觀察着傅九衢的表情。
「九爺,若這個張小娘子,當真是汴宮中人。那水鬼一案,就與她脫不了干係……」
傅九衢哼聲,「那我便扒了她的皮。」
段隋又道:「今兒上午,張小娘子還在虹橋鬧騰了一番。」
「哦?」
「先是在紅爐酒肆見了一個藥商,孫家藥鋪的董大海做的中人,八兩藥材賣了五百兩。這人的來歷,屬下正派人在查……接着,她又在香萃酒樓,把張都虞候她老娘給搓磨了一頓,最後愣是讓張二郎回家取了現銀來結清欠賬,這才放了人……」
聽完段隋的講述,傅九衢笑了起來。
「小瞧她了。」
他起身,「去探事司。」
……
傅九衢大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