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茹素。
到了這個時候,只能寄託神佛。
早年三個庶子相繼夭折的時候,他並無太大感傷,因為要是落地殤,要是月子殤,總共就見了一面,沒有什情分。
現下不一樣了。
最小的三格格跟四格格都九個月大,眼見着就能學說話。
二格格與六阿哥更是都能叫「阿瑪」。
大格格都快能開蒙了。
他喝着小米粥,吃了一籠白菜粉絲餡的素包子,正準備去宮,就有海淀的人過來傳信。
四格格見喜,大格格高熱,三福晉讓請太醫。
三阿哥嚇了一跳。
四格格是寵妾愛女,大格格是嫡長女!
他忙吩咐身邊太監道:「拿爺的腰牌,去太醫院請太醫跟痘醫去海淀……」
除了看護兩個女兒,他也想要跟二格格跟六阿哥種痘。
誰能想到,出城避痘,沒有避開?
那剩下的孩子還安全?
要知道,在種痘推廣之前,每逢痘年,這孩子都是一串一串的夭折。
那太監不敢耽擱,往太醫院找人去了。
三阿哥生出慈父心腸,叫人安排馬,打算出城一趟。
等到了西直門門口,他勒住韁繩。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考驗。
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會傳到御前。
因私廢公,可是大忌。
他咽了口吐沫,喉嚨動了動,還是調轉了馬頭,往宮去了。
這痘疫來勢洶洶,連自己都不能倖免,那其他人家呢?
等到了南書房,看到五阿哥與七阿哥,三阿哥道:「對了,我家的四格格見喜,雖說我家在南二所,你們兩家在北所,可到底同在海淀,還是打發人去告訴一聲。」
「什?三哥府上的四格格見喜?」
五阿哥瞪大眼睛道:「都去海淀了?怎傳上的?內城不是總共才查出來幾例?」
三阿哥望向七阿哥,道:「那是初一,八旗篩了好幾天了,別說十幾例,百十多例都不止了吧?」
七阿哥點頭,道:「只鑲白旗就報上了一百二十八例……」
八旗,要是都差不多如此的話,內城就超過一千例!
南城人口更密,數目只多不少。
三阿哥恨恨道:「那些不種痘的人家在想些什?還真是不怕死?」
連宮的皇子皇女都種痘,下頭的奴才不曉得什是「上從下效」?
五阿哥擔心孩子們,道:「這傳得太快,防不勝防,還是種痘更穩妥……不行,我要去要痘苗,準備給孩子們種痘!」
說着,他也不吩咐人,自己就出了南書房,直接往太醫值房去了。
七阿哥面上還猶豫不定。
他家沒有種痘的幾個孩子,要病弱,要太小。
要不要種痘……
叫人兩難……
*
德州,行宮。
看着放下來的床幔,康熙看着太子的貼身太監道:「挑起來……」
那太監不敢耽擱,小心挑起。
頭太子正昏睡不起,臉色青白。
昨晚太子上吐下瀉,折騰了一宿,早起醒不來了,才報到御前。
康熙定定了看了太子片刻,要了太子的脈案。
是風邪入體引起了脾胃弱,引起水土不服。
脈案後頭,也有太醫下的方子,倒是也對症。
「放下吧……」
康熙吩咐着,叫人放下幔帳,起身離開。
幔帳內,太子慢慢睜開眼,神情有些木然。
四阿哥與十三阿哥站在門口,也都面帶憂色。
康熙出來,示意兩人跟上。
昨日衍聖公孔毓圻來朝,今日隨扈的翰林院諸臣入行宮請安。
四阿哥與十三阿哥本以為太子既然生病,皇父會來太子下榻處逗留,免了臣子覲見。
結果行程沒有變化。
這……似乎太子生病也是小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