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終於還是冷靜了下來,他的腦海里突然浮出這樣一個念想:「誰看見微醺是死在我兒手裏了?」
「對呀,我們商洛城的人,從來沒有見過微醺!」他緩緩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一抹殘笑,眼神恐怖到了極點。
半側着身癱坐在地上的蘇掩,雖然止住了哭聲,可臉上依舊是一片死寂,那眉心淌下的血跡已然乾涸,死死固定在雙頰的凹槽里,像是蛆蟲依附在上面。
秋風掠過草尖,回春的視線突然轉移到身後的禁軍身上,手裏拿着他的寶刀的禁軍,下意識地抬頭瞥了一眼,眸子裏突然泛起一絲冷意。
回春輕輕挪動了一下腳步,目露凶光朝着禁軍走去,他的每一步似有千斤重,竟踩踏得那些秋草毫無招架之力。
禁軍們只感覺心裏一陣發涼,回春卻步步緊逼。
「哎,哎,城主,我們什麼也沒看見,沒看見」為首的禁軍突然跪倒在地,顫不成聲。
其餘的禁軍也慌忙跪了下去,渾身顫抖得像篩糠,地面上的秋草也隨之微微顫動。
嗤!
寂靜的空地上突然划過一道沉悶的聲響。
聲響過後,方才跪倒在地上的禁軍,全都雙手捏着脖子,雙目睜得如銅鈴大,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有沒有看見,你們去告訴閻王爺吧!」回春把大刀橫在眼前,輕輕在刀刃上吹了一口氣,眸子裏透出詭異的光。
下一刻,他身後的禁軍全部齊刷刷地倒了下去,動作整齊劃一,就連倒地的姿勢方向皆如出一轍。
回春冷笑了一聲,把手裏的大刀插入地面,從懷裏掏出一把黑色粉沫,灑向倒在地面上的那群冤死鬼。
禁軍的身體在接觸到那黑色粉沫時,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灰燼。秋風掠過,灰燼便飄得沒影,地面上也沒有任何痕跡。
此刻,蘇掩也回過了神,只是他的心裏依舊鑽心的痛。
然而,回春的目光卻轉移到了微醺的屍體上,他皺了皺眉頭,好像有些於心不忍。不過他的眼神卻是異常堅定。
他的手再次伸向懷裏,開始蠢蠢欲動。
「不要啊,爹!」蘇掩突然奮不顧身地撲到微醺身旁,搖着頭心如死灰般地盯着回春。
「閃開!」回春的眼神愈發可怖,他冷冷道:「我們現在已經別無選擇,這事兒要是做得不夠利索,那麼下一個消失的人就是你我!」
說着,他緩緩逼近,眸子裏隱有烈火燃燒。
「不!」蘇掩張開雙臂死死護住微醺的屍體,使勁地搖晃着腦袋,顫聲道:「爹,求求您了,留她一個全屍吧!」
「滾開!」回春一腳抵在蘇掩的脖子上,怒道:「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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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東西,為了一個女人成何體統!我們今天留她全屍,日後粉身碎骨的人就是我們!」
「你要毀了她的屍體,就先殺了我!」蘇掩突然暴喝了一聲。
吼聲極大,地面上那些不知名的野蟲,也嚇得連夜舉家逃離這片,瀰漫着死亡氣息的是非之地。
回春也被這一吼聲震住了,他提起靴子後退了幾步,臉色陰沉至極。
他恨不得上去給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幾大嘴巴子,活活扇死。
不過轉念又一想,兒子重情意也是一件好事,於是他便把手從懷裏伸了出來。
隨即,他轉身一把拽起插入地上的大刀,背對着蘇掩,冷冷道:「藏好屍體,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
語落,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原地,蘇掩看着微醺怒睜的雙眼,他爬過去輕輕撫手一蓋,微醺便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蘇掩愣怔了片刻之後,突然起身,用力拔出那穿透微醺身體的長劍,然後狠狠地用力一甩插在了地上,劍柄茲溜溜地震顫了兩下。
他俯下身子抱微醺,便失魂落魄地朝着後院走去。
片刻之後,他一腳踹開後院假山裏的那道石門,然後抱着微醺的屍體走進了地下城。
兩日後的一個正午,回春正在書房裏用棋子模擬着戰場,妙手突然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