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才啞聲問道。
七姑娘真誠地道:「我要多謝你,你教會了我,男女之情,不過是塵世間虛妄的一場夢,夢醒了,才能腳踏實地,我如今很好,不拘於內院之中,天地任我縱橫。」
他收回痴痴的眸光,言不由衷地道:「那很好,很好。」
「還有事嗎?」
她問,抬頭瞧了瞧月色,「不早了,我還有些賬要看。」
言下之意,逐客令下了。
湯陽卻不願意走,多呆一會改變不了什麼,但,他就想多呆一會兒。
「我能再問你兩句嗎?」
湯陽看着她,問道。
七姑娘笑笑,「自然可以,相識一場,你我又不曾結怨,若你早些派人下帖子,我定會叫人給你擺下酒菜,和你同飲幾杯,追溯一下年少輕狂的往事。」
湯陽澀然,「你這些年,回過京城嗎?」
「每年都回來。」
她說。
「我一直以為你死了,現在你沒死,我很高興。」
她輕嘆,眸色竟是有些悲憫,「若知道你在乎,我定會派人告訴你一聲我還活着,免你心懷愧疚,負罪度日,只是當時見你走得決然,我便認為,你大概也不在乎我的死活,因而想着說與不說,都不要緊。」
他心頭一滯,望着她溫和的臉,哪裏還能尋到昔日魯莽少女流於面上的愛恨悲喜?
他不知道可以說什麼,一句對不起太無力了。
沉默良久,她依舊在耐心地等他說,但他終究說不出來任何一句話,只能慢慢地站起來,深深地看她一眼,拱手施禮,「告辭!」
她福身還禮,「不送!」
他拖着沉重的腳步,慢慢地離開了亭子,在下人的引路之下,一路出府而去。
亭子裏的淡柔的燈光,照在七姑娘的臉上,她坐下來,還一如方才的坐姿,定定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那幽光照影的迴廊,寧靜雋永,卻不料,倏地盪出來一張兇惡的臉。
她整個一震,大刺刺的笑容在臉上揚起,「娘,這麼晚不睡覺,聽牆角呢?」
定國夫人拄着拐杖大步前來,臉色兇惡,瞪着她,「就是他?」
「你一個老太太,安心養老含飴弄孫就是,管得真寬!」
七姑娘站起來伸手扶她。
定國夫人一巴打落她的手,惡狠狠地問:「不要跟我嬉皮笑臉的,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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