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出口是破廟後巷裏的地面,石塊下面是木板,木板下就是地道。這條巷子裏極窄,或者說只是個夾道,平常並不走人,更不能通車,方才所聽到的聲音都是外頭胡同里傳來的。
「常賀一定還在城裏。他出不了城門。」韓陌篤定地說,「作為兵部左侍郎的嫡長子,守城的將士哪個不認識他?他逃不出去。」
「但他能去哪兒呢?」
這是最無解的問題。蘇婼答不上來,韓陌同樣如是。
「世子!」
先前的地道口裏又陸續冒出了幾個人來,原來是守在井外的護衛等了許久不見他們迴轉,於是跟着尋過來了。韓陌正好指揮他們:「去把這四面路線摸清楚,排查排查,看有沒有人看到疑似常賀的人經過。」
雖然這麼做無異大海撈針,希望渺茫,但也不能完全不做努力。
這時候扛着包袱的蘇祈說道:「你們為什麼不去常家本宅找找?」
蘇婼和韓陌雙雙朝他看過來:「要緊的東西都在這兒,他們本府還能有什麼線索?」
「就算沒有明白的線索,也可以從別的方面下手啊,上次我在常家,就看到常賀跟他堂哥常贇不太對付,你們光想追常賀,怎麼不想從常賀身邊人下手?」
倆大人聽完,眼裏頭立刻活泛起來,蘇婼腰背瞬間直了:「這話倒是說的沒錯,我們應該換個思路!常家幾房同宗同族,按說應該抱團,為何會關係不好,而且還是默默無聞的常家長房和聲名顯赫的二房之間有不和?」
韓陌不說二話了:「走,一起去常家看看!」
……
自從事發當天夜裏禁衛軍包圍了常家,與常家有姻親的各家族也被陸陸續續的被查問了。
這些天常家就成了鐵桶,闔府之人沒一個逃得出去,各房都被嚴禁呆在自己院裏,也不許串門。每日吃飯就讓廚下做好,由婆子們抬到各房院門口。
當然這樣只是為了防止出亂子,並不是怕他們串供,他們串不串的,其實問題不大,畢竟作為主犯的常蔚已經在牢裏。
可即使是相互之間不給串門,二房院裏也不得消停。常夫人和常賀育有三個子女,常蔚被抓了,常賀已經跑了,剩下兩個子女都未成年。過慣了錦衣玉食生活的他們,早已被這個陣仗嚇得沒了主張。
常夫人當然就更難受了,她出身好,是家裏兄弟姐妹中的老么,嫁給常蔚後也還算夫唱妻隨,閨闈中沒讓她操過什麼心,反而因為常蔚這幾年在仕途順利,她還跟着風光了不少。雖然跟長房時有摩擦,她也不善爭吵,可比起來也不算什麼了。
但自從常蔚出事之後,全家上下的炮火就全轟到他們二房來了。
無一例外全是指責,女眷們指責他們二房拖累了整個常家,現在要被抄家滅族了,日夜隔着牆頭咒罵,要跟她沒完。
家裏的爺們兒也是隔三差五的差人過來逼問她,問他老二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她也不管?明知道她走了歧途,也不規勸?
尤其是長房那一家,大嫂李氏還差了下人來劈頭蓋臉的罵她,把常蔚的過錯歸咎於她引誘教唆,罵她和兒女都不得好死,各種難聽的話不絕於耳。
可是在出事之前,他們誰家有事不是來找二房解決?
如今常蔚倒了,就全都成了二房的錯了,成了她的錯了!
常夫人想不通,日夜淚眼不干,幾番要去尋死,都被兒女哭喊着拖了回來。
二房淒悽慘慘,長房這邊是又怒又急又氣又絕望。李氏性子潑辣,兩年多前丈夫常薪因為二房而斷了一條腿,常薪因此不能再做官,她就已經與二房撕破臉了。
雖然後來常蔚給常贇謀了個官職,兩口子後來又在給他張羅婚事,但李氏覺得這一切都是二房欠她的,是理應給他們的,所以一直以來也心安理得。
沒想到一夜之間就翻了天了,常蔚竟然膽敢把黑手伸向了朝廷,伸向了中軍都督府,這是要全家人腦袋的事情,要抄家滅族,搞不好還要株連三族九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