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剎那間便好似身處於狂風巨浪之中一般,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強大威勢瞬間壓下,他體內氣機瞬間翻騰起來,如同沸水,開始遊走於各大經脈之中,撐起身軀,以此相抗。
片刻之後,耳畔有潮水聲響起,眼前驟然出現一片巨浪,呼嘯朝着自己而來,而陳朝低頭一看,自己腳下不過只有一葉小舟,此刻在汪 洋之中,撐得極為辛苦,仿佛在頃刻間便要傾覆,陳朝的臉色極為蒼白,真正的危險不是眼前的巨浪,而是冥冥之中的那種壓力。
突然間,眼前的海浪之上,驟然出現一道身影,那道身影高大無比,矗立在天地之間,如同一尊神祇,只是這尊神祇此刻看着是天空,而並沒有看向自己,可即便如此,當陳朝看向那道身影的時候,也覺得痛苦無比,好似有無數柄利劍,此刻一股腦的刺向自己的腦中。
片刻之後,那道身影才轉過頭,低頭看向自己。
陳朝和他對視一眼,兩道目光頓時在半空相撞,而後海浪翻騰而起,天地搖晃起來,仿佛天地都要塌陷了。
陳朝精神逐漸渙散,自己的靈魂,仿佛馬上就要被眼前的那道身影抹去。
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額頭上的冷汗不斷地跌落。
此刻的他,真的覺得自己太過弱小了,像是一隻螻蟻,只要對面那人願意,可以瞬間將自己踩死。
陳朝體內的氣機已經催發,已經是他神藏境界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可即便如此,此刻也只能苦苦支持,而且很明顯,要不了太久,他就會崩潰,根本不會有別的可能。
他已經知道,那道身影便已經是那位鎮守使,是大梁朝的絕世武夫之一,兩人的境界相差太大,他沒有半點勝算。
剎那間,腦海中轟然作響。
那些壓力驟然消散,那片海水,也消失不見,那道身影也消散不見。
一切都變得尋常起來。
陳朝的眼睛被汗水浸濕,用了很久才費力的睜開。
眼前是一間尋常的書房,一排書架矗立在一旁,上面擺放着許多的兵書,想來其中有許多孤本。
而在書架之前,便是一張尋常的書桌,桌後坐着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一身黑衣,生着一張如同刀削斧鑿的臉,有着兩道極為濃郁的劍眉,看着極為英武。
那便是大梁朝的鎮守使大人,是大梁朝所有鎮守使的領袖。
陳朝看着眼前這位鎮守使,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鎮守使站了起來,他的身形極為高大,看着便像是一座小山那般。
他給人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
「神都里很多人都想知道你的身份。」
鎮守使主動開口,開門見山,沒有任何的鋪墊,顯得很生硬,加上他之前的作為,倒是真有一種武夫的純粹感覺。
陳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
他把這句話理解為是在陳訴一件事。
「我聽聞早些時候,你在南湖畔駁那些讀書人。」鎮守使看着陳朝,讚賞道:「說的不錯。」
聽着這話,陳朝才拱了拱手,輕聲道:「下官只是為北境的那些士卒,為那些為大梁而死的武夫鳴不平。」
鎮守使問道:「粗鄙武夫四個字,方外修士整日把它掛在嘴邊,為何那些學子便說不得?」
陳朝平靜道:「方外修士非我大梁朝子民,我大梁朝的武夫也非為他們而死,他們看不起武夫,即便憤怒,卻也僅限於此,可那些學子是我大梁朝子民,我大梁朝為他們而死的武夫,有多少?」
鎮守使沒有說話。
陳朝輕聲道:「不計其數。」
「既然我大梁朝的武夫為他們死者甚多,他們又怎麼能侮辱?!」
陳朝抬起頭來,看着眼前的鎮守使,目光如電。
鎮守使也看向他,兩人對視一眼,沒有之前的那般震撼,只有很平淡的感覺。
「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些東西,其實你並不在意他們如何說你。」
鎮守使笑了笑,笑容有些寂寥的味道,像是秋天肅殺的球風,沒有春天那般溫和。
陳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