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小壇竹沁泉。
「袖香,起來繼續。」
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生平第次祈禱金主能夠忘掉自己的袖香發出了聲大大的抽噎。
懷釋持筆,溫柔如水的眉宇淡了三分情緒,看上去更加肖似廟裏無喜無悲的佛。
他想,長公主對這名男寵多好啊?教他識字,教他謀略,要求他鍛煉自己的身體,雖說態度強勢冷硬,但事事都在為他考慮。
他有次經過公主的小院,無意間看見書房敞開的門窗,公主就站在男寵的身後,手把手地教他寫個再簡單不過的「永」字。她神情慣來冷靜自持,可那男寵卻是個不走心的玩意兒,不知上進也就罷了,還滿腦子都是那等床笫之事。
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刻薄的白衣僧人動作頓,雙顏色淺如琉璃的眸子掃過袖香,眼裏便帶上了淡淡的瞭然。
貪嗔痴怨,慢疑邪見,那些紅塵里的是是非非,不如佛祖所言的那般煎熬,卻也不如話本描繪的那般令人痴戀。
——只是像那刺在指尖上的針,細小,綿密,卻疼。
「繼續。」天都要亮了,需要過目的情報卻還沒處理完,望凝青不理其他朝政,但卻要過手景國天災造成的劫難,因為身是皇家人,又享了富貴,得了這天下的奉養,皇室與百姓有段自成的因果,望凝青如今光是每天算因果都已是忙得不可開交。
心煩得很。
深夜,幽寂,燈火通明的室內安靜了片刻,便再次響起了靡靡之音。
聽着屋內的「□□」,靈貓臉茫然地蹲在屋外守門,它的腦海閃過首打油詩,怎麼聽怎麼傷人:
點了兩名男寵入室,卻在通宵批改公。
室內傳出□□,實際是在做俯臥撐。
禁慾寡情不愛睡人,沉迷公務寢食不分。
冷酷無情無理取鬧,說的就是公主其人。
望凝青成為王凝之後的第四年,袁家遺孤袁蒼於黃土城起義。
望凝青比誰都要早知道這件事情,因為她假借駙馬之名給袁蒼送錢送糧,袁蒼此人命劫孤苦,為人卻很是重情重義。他錯將她當成在荒唐長公主和霸道攝政王之間掙扎求生、忍辱負重的朝臣,感念這世上還有人如他般為百姓之辛而奔波操勞,故而借着送糧的渠道給她遞了信。那信函字字感激,滿紙血淚,袁蒼甚至坦言若是先生有心那至高之位,他願成為馬前之卒,為她開疆擴土。
袁蒼情真意切,望凝青卻只看到了滿紙威脅,她燒了信,斷了渠道,決意將身份徹底瞞死,不能讓袁蒼這二傻子撅了她的車裂之刑。
「車裂當真能讓我知曉死之苦?」
望凝青有些不解,她自認自己修道千年,千刀萬剮亦能不動眉梢半分,早該生死看淡,因緣盡釋才對。
「尊上。」靈貓苦惱,又喚她,「您是作為王凝而死,並非作為晗光仙君而死。介凡人如果屍骨四分五裂,死後被挫骨揚灰,她肉身不全,靈魂難安,這怎能不苦?」
望凝青怔,挑眉:「有理,是我痴了。」
望凝青話音剛落,掌擊向自己的丹田靈府,乾脆果斷地將那口來之不易的清氣給擊散了。
靈府破碎,望凝青嘔出口血,她冷着臉,將血跡拭了。
「尊上!」靈貓頓時驚了,炸毛跳起,「您這是作何?」
「如今大錯已彌,留着這身武功也毫無意義,我能堪破生死,不過是因為我擁有改變和選擇的權利,這不妥。」
武功絕世,是底氣,劍道存心,是傲骨——問道之心不死,長劍作骨不折,這不是王凝,是問道千年的晗光仙君。
王凝會絕望,晗光不會,她不曾入世,心為過客,何來苦痛可言?
「可也不需要您自廢靈府啊!」靈貓眼淚汪汪,「靈府破損,元氣大傷,您會折壽的。」
「折壽?」她神情寡淡的面容上忽而綻開艷艷的笑,有別於平日做戲,晃得靈貓險些腳踩空,「那豈不是求仁得仁了?」
次年,袁蒼率領景國曾經的鎮北大軍連奪三城,佔據漠北之地,自立為王。
袁蒼稱王后的第時間,便是揭露當年袁家滅亡的真相,並將攝政王為謀奪帝位
10、【第10章】皇朝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