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袁旭臥房亮着黯淡的火光。
油燈昏蒙的光線籠罩着房間的每個角落,四條人影投射在牆壁上,隨着火光躥動左搖右擺。
與袁旭環坐一室的,正是祝公道和馬氏叔侄。
仨人目光落在袁旭臉上,神情都是一片凝重。
「二兄提議剿賊,是要對你等下手了!」袁旭說道:「某身旁衛士也有他派來的眼線,我等一舉一動,盡在他的掌握!」
上蔡官員被抓,馬氏叔侄興奮了好一會,事情落到他們頭上,卻無論如何也愉悅不起。
「如何應對?」馬義畢竟年少,也是最一根筋,脫口問道。
「三個選擇。」袁旭說道:「下策是投靠二兄,只是以他脾性或許會為達到目的將你等盡數誅殺,最關鍵的是某並不知曉他究竟有何目的。」
「上策呢?」覺着下策可行性不高,馬飛問道。
「暗中張網,靜觀其變。關鍵之時全力反撲!」
祝公道等人相互看了一眼、
袁旭所謂的上策,是魚死網破的法子。
他們手下總共才三四百人,而袁熙帶來的袁軍足有五百之眾,再加上城內縣兵,以他們的力量根本無法抗衡!
「至於中策,先下手為強!」說出最後一個法子,袁旭表情越發凝重。
「公子與袁熙乃是兄弟……」眉頭緊鎖,祝公道說道:「犯不來與我等共進退。」
「某熟知你等為人。」袁旭說道:「眼見你等被殺,於心何忍!更何況,你等以為他會放過某?」
最讓祝公道等人震撼的,恰是袁旭最後一句。
連親兄弟都不會放過,可見袁熙為達目的,已是不擇手段!
投靠袁熙這條路,已是被徹底堵死了!
「如何撒網?」再三思量,覺着唯有上策可行,馬飛問道。
「二兄進入上蔡,所率兵馬不過區區五百。殺死差人,擄掠甄家姐妹,潛入監牢者絕非明面上的兵士!」
仨人都在等他把話說完。
「這些人進入上蔡,必定須尋個下處!」袁旭接着說道:「人數不少應是十分扎眼。你等即刻安排人手查探他們藏身之處,待到二兄決定下手剿賊,某自有計較!」
「謹遵公子吩咐!」仨人起身,向袁旭抱拳一禮。
點了下頭,袁旭說道:「你等且回去歇着,再過兩日,怕是無暇再歇了。」
應了一聲,仨人退了出去。
他們離開後不久,念兒推門走了進來。
她端着水盆,一進門就說道:「公子,時辰不早……」
「洗漱安歇吧。」袁旭接過她後半句,微微笑着說道:「每次都是這句,某已是會背了。」
紅着臉,念兒垂下頭。
「天色確實不早,也該歇着了!」抻了個懶腰,袁旭說道:「自打有你,某不用勞心起居,日子過的倒是舒泰!」
端着木盆到了袁旭近前,念兒輕聲說道:「伺候公子是奴婢的福分,公子舒泰,奴婢便歡喜了……」
擰乾盆中濕布,念兒說道:「方才奴婢打水,又見李衛士出門去了……」
眉頭微微一皺,袁旭臉色陰沉下來。
見他臉色不好,念兒連忙垂下頭,不敢當即為他擦臉。
「可記得某如何說的?」壓低聲音,袁旭問道。
低着頭,念兒緊緊抿着嘴唇。
這兩日她總覺着李衛士行蹤異常,於是多了個心眼。
本意也只是幫助袁旭,沒想到竟會惹他惱怒。
「日後不許再跟任何人!」見她不吭聲,袁旭以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覺着任何事情古怪,都要儘速躲開,可還記得?」
之所以不准念兒觀察李姓衛士,袁旭正是考慮到了她的安危。
山雨欲來風滿樓,此時正是最緊要的關鍵。
一個侍女,倘若撞破了不該被她發現的事情,性命絕對堪憂!
袁旭需要更多關於身邊衛士的情報,他卻不想利用一個女兒家來做這些!
該什麼人去做的事情,自有什麼人去做!
安安穩穩活着,是他對念兒的唯一要求!
屈膝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