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全其美並非陸寒江信口開河,如果把換個角度看,的確算得上實至名歸。
在利用上官北蒼逼迫文沉央退讓這件事裏,錢小小逃出了生天,天泉也不必再直面兩難的痛苦,而陸寒江,他收穫了快樂。
這何止兩全其美,簡直皆大歡喜。
辦法雖然老套,但是有用就行,文沉央永遠不可能拿自己賭不起的東西來跟他們玩,而上官北蒼的命,就是他無可退讓的底線。
比起殺掉一個魔道妖女,還是保住上官家的少主命更加重要,在這種前提下,文沉央無論如何都會回防救人。
而之所以這計策能夠如此輕易得手,天泉在其中其實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倒不是說陸寒江借走的那把佩劍,這是他無關緊要的一時興起,真正讓文沉央吃癟的,還是天泉的身份。
在江湖行走,出身十分重要,他不僅能夠給你帶來別人的尊重,還會將一部分背後師門的榮耀和地位,轉嫁到你本人的身上。
譬如天泉,論年紀他只是晚輩而已,論武功他也不過稱一句青年才俊,但是無論霍雲起還是各方俠士,甚至文沉央都會高看他一眼。
這一點哪怕到了魔道都是如此,之所以這些人會看得見天泉,看得起天泉,他本人出色的天賦只佔了一小部分,絕大部分來自他背後的師門。
來自青城派的百年聲望,來自他那位師父,玉樞真人的赫赫威名。
文沉央之所以會放心把上官北蒼留在天泉身邊,玉樞真人這個師父佔了決定性的比重。
文沉央不履江湖數十載,對於江湖之事知之甚少,天泉的一幹事跡他完全不了解,之所以願意相信這小子,當然是因為他的師父玉樞真人,是江湖德高望重的大俠。
陸寒江的計策沒有一點難度,後天的操作不值一提,能夠輕易得手,全靠天泉帶來的這些先天條件。
不過文沉央眼睛瞎沒瞎暫且不知,可在場其他人顯然還不至於老眼昏花。
在場能夠動手就這麼兩個人,襲殺上官北蒼的寶劍又是天泉所有,即便沒有目睹,這都是說不清的事情。
更何況,即便剛剛戰局緊張,但還是有不少看清了那劍從天上來,直撲上官北蒼而去,頓時,不少人看向天泉的眼神都變了。
江湖人最欣賞光風霽月,豪邁俠義之人,而相反的,他們最厭惡就是兩面三刀,陰險狡詐之徒。
很不幸,天泉這一面和別人稱兄道弟,一面又暗中下黑手的行為,讓眾人萬分之厭惡,想不到堂堂青城派的弟子,玉樞真人的徒弟,居然是這種品行。
這應該算是一個美妙的誤會,因為武功高強的人都在和錢小小拼命,分不出餘力來關注這邊角的動靜,而能夠第一時間注意到這邊的人,都是躺在地上那群武功不太高的傢伙。
眾人所見,飛劍自天上來,滿江湖看過去,唯一一家能夠使起來飛來飛去的門派,只有蜀中青城派。
加上陸寒江那一聲及時的「提醒」,更讓眾人將懷疑的目光齊齊投向了天泉。
即便此刻危機解除,但空出手來的江湖人,也沒有輕易地將武器收起,相反,在不少人的竊竊私語中,眾人逐漸聚攏成一條統一戰線,戒備着天泉這個外人,順帶還有不明敵我的陸寒江。
「賢弟,這群人可真是不識好人心。」
陸寒江似是為天泉感到不值,他嘆道:「若非你在這裏,以小小姑娘之武功,他們怎麼還有機會站在這裏喘氣,托你的福撿回一條命,居然反過來私心警戒你。」
「月大哥不必說了。」
天泉搖了搖頭,他並未覺得這些人做得不對,他們剛剛的動作,顯然不合道義,只是為一己私慾,救下錢小小也是既定事實,霍雲起等人本就應該對他們保持警戒。
但天泉也沒有責怪他的月大哥不分是非,畢竟對方始終是站在他的角度上說話的,他不會不識好歹。
「咱們走吧。」天泉沒有多加停留的打算,他將寶劍收回,轉身就走。
說來有些諷刺,這樣類似的事情,天泉似乎經歷過好幾次,每一回他都被大夥以懷疑戒備的目光對待,事到如今,居然都已經叫他快要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