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夠可惜的,腰椎穿刺,全世界第一例腰椎穿刺!誰能想到能從那個位置直接靠銀針穿入嵴柱呢,簡直太神奇了......」
這位醫生說得神采飛揚,但對於會議室內的其他人而言似乎沒太多值得驚訝的地方:「額,看來諸位見過太多的『世界第一』,這個詞已經沒多少衝擊力了。」
「只靠簡單的穿刺就能證明大腦的液體和嵴髓互通?」
「我昨天用了亞甲藍。」卡維說道,「染色劑能很好地解釋大腦嵴髓中液體的關係。」
「對對對,就是亞甲藍!我昨天就在病房裏看了腰椎穿刺的全過程,簡直太神奇了。只用一根細套管針簡單地從腰椎3-4水平的皮膚插了進去,深度大概在2cm左右。將針抽出後,就能見到藍色的液體一滴滴流出來......」
亞甲藍本來就有抗菌性,又能作為示蹤劑,這時候用效果最好。
台下眾人都很認可染色劑的作用,既然能從腰部穿刺出藍色液體,那基本就能證明顱腔和椎管中的液體是共通的。
整個認知轉變過程就和當年腰椎穿刺第一人海因里希·奎克證明顱嵴相通時一樣,只是兩人所選的染色劑不同,這位德國內外兼修的神經科醫生用的是紅色的硫化汞。【1】
此時的奎克還是個24歲的年輕小伙,可能剛從柏林醫學院畢業,至於有沒有參軍,那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大家已經認同了我的觀點,那顱內壓升高就是羅納涅現在必須要面對的問題。」卡維嘆了口氣,「他的腦嵴液壓力是普通人的兩倍,可惜的是,我對此毫無辦法,能做的都做了,接下去只能由他自己慢慢恢復。」
「聽說他的體溫也在升高?」
「今早體溫超過了39攝氏度,這是顱腦外傷手術後的正常反應,幾乎所有人都會如此。」卡維依然沒什麼辦法,「還是那句話,我們已經盡了全力,接下去就看他自己吧。」
「我們會為他祈禱的。」
......
羅納涅就此揭過,接下去卡維要說的是另一種火器傷。
「55床,63床,71床,94床......這些都是胸部火器傷。」卡維翻着手裏的病曆本,說道,「我從病歷記錄上看到你們的處理都還不錯,送到這裏的總共38例胸部火器傷,死亡率暫時處在45%。」
傷員人數並不多,這也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比例。因為胸腔火器傷的死亡率一點不比顱腦火器傷低,真正能運到要塞醫院接受治療的都是些運氣不錯的傷員。
胸腔不比腹腔,閉合的胸腔是肺部得以呼吸的前提,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打開。
其實就算打開了,以現階段外科技術也只是徒增損傷罷了,就算是卡維也難有什麼太大的作為。而且胸膜腔內有豐富的神經,非常敏感,稍有刺激就會產生神經反射,加之傷員身體上的重傷,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出現反射性休克。
不打開胸腔自然就不能取出子彈,外科醫生能做的就是簡單包紮止血、簡單的傷口縫合、給予簡易呼吸器、上亞甲藍。
那些死於胸腔火器傷的傷員死因往往是難以遏制的出血,或者受到了致命性的心臟損傷。這種情況,上帝來了也只能頭疼地默默說上幾句哈雷路亞,然後回到他該去的地方安靜待着。
「這38例胸部火器傷,能活下超過一半的人數,其中甚至有相當一部分已經趨於穩定,都得歸功於你們勤勉認真的工作。」卡維難得給了稱讚,但台下還沒來得及聽到自己的加分,就被噎了回去,「盧修斯醫生,請上台。」
「我?」
台下站起一位瘦高個,身上裹着一條棉衣,頭髮亂糟糟的,臉上沒什麼精神。看樣子就像是剛從被人從被窩裏叫起來,然後跟着別人莫名其妙來到了會議室。
他難以置信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然後又很無奈地離開了座位。
盧修斯心如死灰,但嘴上還是想要反抗兩句,以彰顯出自己作為主刀醫生的尊嚴:「卡維醫生,如果我有什麼錯的地方直說就是了,沒必要搞得這麼複雜。如果說的有道理,我認,扣分我也認......」
「你誤會了,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