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糾纏惡鬥有利些?」
「郡王的意思是,他們一定會從河北方向來,然後直接去往中都?可是河北宣撫使仆散安貞……」
「仆散安貞也是大金的臣子,是蒙古的敵人!中都大興府不僅是山東的屏障,也同樣是河北的屏障!如今蒙古大軍南下,中都搖搖欲墜,你猜郭寧有沒有辦法取得仆散安貞的信任?你猜郭寧能不能與他達成利益的交換?你猜河北的陸路,郭寧走不走得?」
石天應的話說到這裏,薛塔剌海可就真有些頭痛了。
「郡王的意思是……不不,我聽說就在不久前,為了爭奪山東的地盤,仆散安貞還動兵南下,幾乎和郭寧兵戎相見,這兩家是死對頭啊!這,這怎麼可能?」
石天應嘆了口氣:「這樣的世道,龍蛇紛起,各顯神通,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這……」薛塔剌海愣了很久,忽然又鬆了口氣。
歸根到底,就算郭寧真有這手段,與黑軍有什麼妨礙?定海軍若從海上來,黑軍將士做足了準備,理所應當地在蒙古大汗面前顯一顯本領;但他們若往中都去,自有蒙古軍對付,想來定海軍無論如何也不是蒙古軍精銳本部的對手,而黑軍將士們在一旁安心觀戰,也同樣的理所當然。
至於某幾個據點的駐軍遭襲,這和石天應和薛塔剌海有什麼關係呢?誘餌就要做到誘餌的本分!
必須承認,能在這龍蛇紛起的世道立足之人,絕不會是無能之輩。石天應想到的,與實際發生的情況簡直一般無二,只不過他畢竟是錦州豪強出身,對朝中大員的了解頗有欠缺。
河北宣撫使仆散安貞確實和定海軍有過衝突,也很明白定海軍和大金朝廷絕非一路,但仆散安貞不愧為女真貴胄中的佼佼者,也對得起朝廷授予他河北宣撫使之職的期待。
在面對蒙古軍的威脅時,仆散安貞比石天應想像的更加果斷,並不排除與定海軍的少許合作。他也比石天應想像的更加大膽,並不只有坐守河北,而給定海軍讓路的膽量。
就在石天應忽然想到中都周邊局勢的同時,仆散安貞帶着他組建不久的河北猛安謀克軍,從霸州的益津關出發,沿着盧溝河長驅一百七十里,到了中都城西面的交通要樞良鄉縣。
此前石天應率軍在大興府周邊拔除守軍據點,攻陷良鄉縣以後,便將此地交給一個北京路出身的小帥據守。
那小帥仗着麾下千餘人和戰馬百匹,隨即又糾合了本地的流民、**,兵力膨脹到了三千。他又以良鄉縣裏西南都巡檢司的部下為嚮導,攻下了東面的廣陽鎮和西面屬於涿州的奉先縣。
若局勢就這麼發展下去,這小帥未必不能成為中都路里掌握相當勢力的一方首領,但這點力量擺在仆散安貞面前卻到底差得太遠。
仆散安貞從去年下半年開始,以極其爆烈的手段在河北重建猛安謀克,一方面殺得敢於陽奉陰違的女真貴胄人頭滾滾,另一方面也引得中都朝廷裏頭的台諫官頻頻上書痛斥。
但仆散安貞自己就是女真貴胄中門第最高、根基最深的數人之一。他雖然出外為官,在朝廷里的盟友和支持者依舊數量不少,所以全然不在乎這些攻訐,繼續大刀闊斧地操辦。
半年下來,真給他糾合起一支如臂使指的精兵。許多原本屈沉下僚甚至衣食無着的女真人,都被簽入軍中,並重新賜予田地,然後施加嚴格的軍事訓練。在整個訓練過程中,仆散安貞更是解衣推食,與士卒們同甘共苦。
這樣的舉措,大體而言讓底層的女真人非常感動。他們或許不至於對仆散安貞一下子肝腦塗地、忠心耿耿,至少感恩戴德,願意隨他廝殺戰鬥。而以將士們的精銳程度來說,此時的河北軍馬也遠遠超過了當日南下山東的時候。
此刻仆散安貞以親族猛將仆散留家為先鋒,一路強攻猛打,良鄉縣轉瞬間便被其攻陷,小帥的腦袋立刻就被掛在了城門樓上示眾。
過去數年裏,朝廷兵馬對蒙古軍畏之如虎,少有敢於野戰的,更不消說主動進攻並奪回某座城池了。今日廝殺,雖然擊敗的不過是個降將,但也算得少有的戰績,這讓仆散安貞很是滿意。
他按劍立馬,望着大軍逶迤而行,人人鮮盔怒甲,如狼似虎,又不禁感慨。
第526章 誘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