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一番話,一定會感動得不能自已,立刻前往南昌吧?
自知道朱權身份,她的那些心動,她的那些少女懷春般的情感,早已在這段時間裏,慢慢平靜下來。離開了那雙深邃的漆黑眼眸的魅惑,她清醒的知道,即便是在宣揚自由平等的現代,灰姑娘的故事都已是童話;那麼,在這樣極度男尊女卑的強權社會裏,痴情王爺的專一愛情,大概只是穿越小說寫手們的臆想吧?
這些清清楚楚的現實,像一潭冷水,浸泡着那顆稍稍溫熱的心,終使它冷卻、平靜下來。此時的她,面對許雍前面的勸說、後面的解釋,沒有許雍期待中的感動,反倒疑慮頓生。
作為想要爭奪皇位的親王,有子嗣,是必要條件。現已二十五歲的朱權,封寧王、掌兵權已有十二年,怎麼可能不妻妾成群,兒女滿堂?作為歷史上頗有名氣的有才能、有野心、有妻妾的親王,怎麼可能像純情少男一樣,隨隨便便就對一個相處十幾天的女子情根深種、對着畫像借酒澆愁?她劉青,絕不會自戀到以為自己真有嫣然一笑便迷亂眾生的禍水水平!
那麼,許雍說的這些話,就讓人頗費思量了。他想騙她到南昌去。究竟有何意圖?難道,真是勸解朱權那麼簡單?
不過。玩心眼,她絕對玩不過這些古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她實在沒有興趣知道,更不想參與,只要這些人從此不要來找她便好。
想清這些,劉青道:「你既知我勸過王爺的話,就應知道,那天王爺是個什麼態度。該說的話那天我已說過,如今再去,也沒什麼用。想不想得通,還得看王爺自己。誰也無能為力。至於有情沒情的話,還請許大人不要再提,劉青一山野女子,與王爺之間,如天地之懸隔。劉青自有自知之明,從未有過痴心妄想。」說到這裏,她拱了拱手,又道,「許大人還請回吧。也許你回到南昌,發現王爺早已想通,不用許大人再日夜憂心了。劉青還有別的事要辦,這便告辭。」
「姑娘。」許雍又拉住劉青的袖子。急急道:「王爺是真的思念姑娘,老夫跟隨王爺十餘年,全心為王爺大小事出謀劃策。王爺心思,許雍盡知。王爺大事謀劃失敗之際。還能惦記姑娘,可見王爺對姑娘深情。」
劉青淡淡一笑。道:「若真如你所言,王爺便會派人來尋我,豈可一去杳無音信?這次你來,不是王爺吩咐的罷?」看許雍被問住,劉青臉上雖仍有淡笑,心裏卻有一絲澀意——說沒有一點點在意,那是自欺欺人,畢竟自己也曾心動,「所以,一切均是你自己胡想。你自己胡想沒有關係,劉青這粗鄙女子的清譽也微不足道,可你這麼說,把王妃、側王妃等女子置於何地?許大人,你不用再說什麼了,我是不會跟你去南昌的。」說完,不再與他們糾纏,運起功夫一閃而去。
劉青知道那武士的功夫並不如她,更別說還帶着許雍這不懂武功的老頭,自是追不上她。當下不緊不慢地下得山去,找到存放馬匹的農家取了馬,直往杭州方向行去。
中午劉青停下來打尖,吃過午飯後正喝着茶,那許雍和武士騎着馬,又追到了劉青吃飯的食鋪前。許雍下了馬,好半天才站穩了腳步,蒼白的臉上更無血色。他在武士的攙扶下走到劉青面前,嘴唇顫抖了很久,方才出聲:「姑、公子,前幾天許雍得到飛鴿傳書,王爺並未解懷,身體越來越差,還請公子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去看一看他。」看劉青扭頭看着窗外沉默不語,他又道:「許雍帶的這位護衛,最擅長跟蹤之術。任公子走到哪裏,許雍雖慢,必會跟着公子,日夜不息。許某得王爺垂青,難報王爺知遇之恩。看王爺消沉若此卻無能為力,痛在心裏,日夜難安,如今便是丟了這把老骨頭,也要竭力勸說公子去見王爺。」
劉青嘆了口氣。她就一平常女子,一沒錢二沒權,這些人如此糾纏她,倒底是個什麼意思?朱權到底是個親王,雖已被朱棣壓下,但病虎終有餘威,要捻死她這個小老百姓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她雖不怕,但總要為劉大春一家作想——許雍既要她去勸朱權,自是已查清楚了她劉青的底細,否則,他怎麼放心招她到朱權身邊去?
如此想來,既然她連死都不怕了,為了以後平靜的生活,她便不能硬生生地拒絕許雍的要求。還真不得不去南昌看看,朱權究竟打的什麼主意。畢竟她救過朱權一命,這些人,不會真的要她的命罷?
第一百零九章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