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肱股之臣,朕傷了哪個,都覺得於心不忍。」蕭慎說着說着,幾乎要垂淚。
崔尚書也只能作罷,他若乖順,陛下定會補償他一二,他若多糾纏還不定怎樣呢。
蕭琢也靜默不言,再也提不成反對的話。
逢喜自覺這個時候自覺更不好插話,默默低着頭。
這天底下,誰不知越王是陛下如父如母般拉扯大的,陛下所做的糊塗事裏,一半是因為過度寵愛越王。
蕭琢一歲半的時候生母徐美人,也是蕭慎的生母,如今追封的徐太后,因為貧病交加、過度操勞而去世了。
那時候陛下才七歲多一點,蕭琢還用着諢名蕭鳳嬌,蕭鳳嬌身體差極了
,稍有風吹草動就要發燒。
先帝子嗣眾多,這兩個兒子可有可無,無人在意,又失去生母,就如鹽鹼地里的小白菜。
蕭鳳嬌能活下來,是陛下餓着肚子換米,煮了米湯,一口一口餵大的。陛下身體虛弱,常受胃疾困擾,也是因為那時。
蕭慎拍板定決,將三人都送出了皇宮。
逢喜明顯感覺得到,從聖宸宮出來後,蕭琢明顯情緒低落了下來。
她以為蕭琢也是想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艱難歲月,於是小心翼翼安慰「不好的日子都過去了。」
蕭琢抬起頭,看着霧蒙蒙的天,馬上要下雨了「是嗎」
然後不理她,轉頭便走了。
反正身體都已經換回來了,逢喜明天離開洛陽去查案,他就裝病窩在府里,反正又不能拿他怎麼樣。
逢喜撓撓頭,這麼冷淡
沒想到回憶過去竟然對他的傷害這麼大
時間緊迫,蕭琢似乎也沒有和她一同查案的打算,逢喜先去刑部大牢提審了王員外。
王員外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就算下個月不問斬,估計也活不了幾天。
大牢裏的氣味並不算好聞,血肉腐爛的味道和便溺的味道混在一起,逢喜一進來便覺得頭暈腦脹,幾欲作嘔,她這輩子沒經歷過這麼艱難的條件。
只是以後在刑部,恐怕這樣的日子會成為習慣。
王員外一見有人來,便抱頭哭喊「我認,我認,人是我殺的,人是我殺的,不要打我了。」
他嘴唇乾裂,逢喜教人給了他一碗溫清水來喝「那你為什麼殺他們用什麼殺的屍體藏在哪裏」
王員外將溫水打翻了,忽然瘋瘋癲癲又哭又笑「不知道,我不知道,人是我殺的,人是我殺的。」
逢喜心裏只怕這麼多些天,人已經被折磨殺了,她摁住王員外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若人不是你殺的,過了這次,可就再也沒有人為你伸冤了。」
王員外還是又哭又笑的一副瘋樣「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是不是我殺的我根本不知道,我工錢已經給他了」
王員外看起來是真的被逼供瘋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但人雖然瘋了,卻依舊堅定人並不是他殺的,同時逢喜也聽他說,工錢已經兩訖了。
受害者當時興許已離開王家。
這樁案子疑點重重,涉及此案的王員外已經瘋了,她還是應該去涼水鎮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逢喜連忙回家收拾行李,去刑部整理東西,請調公幹經費和批假。
刑部上下都用一種奇異、憐憫甚至有些輕視的眼神看着她。
逢喜覺得很奇怪,她不過就是外出公幹查案子,他們怎麼都一副她快要死了的表情
謝郎中抬步進來,用手帕掩了一下口鼻,咳嗽兩聲「逢喜,你把你的東西都收拾走吧。」
逢喜沖他行了個禮「謝郎中何出此言」
「我身體太差,馬上就要辭官了,也不妨提點你一二。」謝郎中抬了抬下巴「若是簡單的案子,崔尚書怎會隨意就斷了你還不如直接辭官來得體面。」
說完他便走了。
逢喜咬了咬指尖,這案子到底是查不出,還是查出來另有隱情需要替罪羊
她也來不及細想,從刑部支出了十兩銀子,一路上也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像是覺得她快要走了,也不必有什麼避諱。
第13章 第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