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裴涵雁的聲音,李道年的動作微微一頓,緊接着將目光望向了身後的少女。
而在感受到了這視線之後,裴涵雁只感覺自己一瞬間又有些窒息——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呀。猙獰,殘暴,毫不掩飾的刻畫出自己的凶戾。琥珀色的眸子仿佛是被什麼利刃撕裂,冰冷而鋒利的豎眼自瞳仁在中映現。
伴隨着注視,那如同海嘯一般的森然殺意洶湧澎湃,站在那裏,哪怕只是對視,裴涵雁依舊感受到了一股濃郁的寒意一絲一絲的從脊椎向周圍的骨骼神經蔓延。
但就算如此,裴涵雁依舊是深吸一口氣,而後說道:「不要殺人……至少不要在這裏。」
對於裴涵燕的話語,李道年最開始的時候不予理睬,但是緊接着,透
過裴涵雁身旁的鏡子,李道年亦是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自己的不對。那一雙冰冷的獸瞳,哪怕在鏡子之中的就是自己,但李道年依舊忍不住的為之一驚。回過神來的時候,眼眸中的豎眼迅速消散。
而就在那豎眼消散的瞬間,由師的聲音也是再一次的響起在李道年的心底。
「醒來!醒來!不要被荒麒麟同化!!」
「……我聽到了。」
在心中回復了由師一句,緊接着,便是聽着由師在自己心中接連不斷的告誡,李道年便是有些無奈的揉起了眉心——可以說,如果不是裴涵雁叫住了自己,讓自己看到了自己鏡子中的樣子並及時的醒悟了過來。那麼剛剛的自己,恐怕便已經了結了一條人命……
李道年害怕殺人嗎?並不。
就像是在交易中心李道年暴殺的拿幾個暴亂武者一樣。對於惡徒,李道年能夠毫不猶豫的以雷霆手段將他們轟殺當場,甚至就連骨骼屍骸都不留下分毫。
並不害怕他人那仿若看待異類的目光,因為李道年從不會讓自己拘泥於俗世的倫理與道德。只要是李道年認定的事情,那麼即便是有再多的人攔着,李道年都會毫不猶豫的執行。
而伴隨着超凡重現,俗世的法律體系也受到了嚴重的衝擊。在這個基礎上,違背了李道年內心的道德底線,那麼李道年絕對不會介意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不管是地窟的魔物,還是披着人皮的惡棍。
但這有一個前提,那便是李道年自己也這樣認為。
不教而誅謂之虐——殺死對方,就應該讓對方知道對方因何而死,是誰殺死,要怎樣殺死。
這樣,才能讓對方知道什麼叫做報應,什麼叫做天理。否則的話,就是單純的施虐,而不是君子之誅。
而剛剛……回憶剛剛的片刻,李道年不禁感到有些凝重。
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麒麟是怎樣異化自己的……沒有任何的蹤跡與徵兆,完全的依照自己的本心出發,甚至就連誘導與挑撥的痕跡都沒有分毫。
荒麒麟,恐怖如斯。
想着,搖了搖頭。重新站直了身子,沉默了片刻後李道年又一次的邁開步伐,朝向那昏迷的柳傑走去。
見狀,一旁的裴涵雁忍不住蹙起了眉頭——本以為剛剛的那一聲叫醒了這個大個子。但是現在看來,那個大個子似乎並沒有因為自己的事情而有絲毫的變化?
想着,裴涵雁忍不住說道:「想清楚!他是柳氏武館的人!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說到底這些事本來就和你無關!」
說到最後的時候,就連裴涵雁自己都感覺有些無奈。因為裴涵雁很清楚,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自己家的事情。而現在,莫名其妙的牽扯了無辜的人進來,裴涵雁只感覺這件事情的走向已經越發的讓她感到無從預知。
對此,先是沉默,而後李道年搖了搖頭說道:
「剛剛的我,的確失去了理智……被暴怒所操控,不受控制的散發出醜惡凶戾的殺意。那醜陋的姿態,真是讓我感到屈辱萬分。」
聽到了李道年的話語,裴涵雁鬆了口氣,隨即緊接着問道:「那你現在要做什麼?」
對此,看了一眼身後的裴涵雁。和上次不同,這一次,裴涵雁看到的不再是猙獰的獸瞳,原本那如同裂縫一般不斷地發散出森然寒意的豎瞳也隨之消失不見。只是一雙如同古井般沉着,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