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文化文明分野,以及文明與國家關係,再到重新定義黃河流域大型文明遺址屬性,再到改換邏輯思路,以與史籍高度契合之文明為「夏」,等待反對者列證推翻,這本來是一篇偌大題目。
不過既然是頭腦風暴,那說話就可以不大負責任,不需要嚴密的推證,也不需要估計學術影響,更無需把所有的話都講完。
只需要拋出想法,思路,甚至思路都說不上,給個思考方向都可以。
具體的內容,自然會有覺得可以接受的大佬去推證,去挖掘,去詳述,這方面部里的人才那是車載斗量。
不過周至還是努力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在他心目中雖然華夏一族從來都是重史料勝過重史證,但是自從宋代金石一門學問開闢以來,以文物證史料的工作就沒有再斷絕過。
所以王國維的「二重證據法」,本身就不能說完全吸收自西方,東方史學家們早在千多年前就開始着手,這個方法論,怎麼說都比西方早了上千年。
對於只重考古證據不重史料研究這一條,周至本身也不以為然,周至的觀點是除了那些完全屬於傳說,徹底違背現代科學研究成果的那些歷史資料,比如天上曾經有十個太陽,嫦娥偷了后羿靈藥飛升到月亮之上的那些外,別的資料在沒法徹底推翻之前,不妨姑認為實。
甚至就算是天上有十個太陽這個說法,不也是被現代天文知識證明其為非後,方才變得不可行的嗎?
同理的還有西方的地心說,曾經的伽利略布魯諾,什麼下場?
因此周至的觀點裏,對於可證可求的疑問,應當先置其非,再證其是;而對於並沒有額外考古證據的史料,只要不是違背常識常理的那種,卻不妨先置其是,再證其非。
道理很簡單,除了史料再也找不到其它的考古證據,你再把史料給預設成非,那不就成了直接否定一切了?那華夏諸多史料前人都白寫了?都需要等到考古證據出來之後才開始認真研究?
西方考古有這樣的思潮不奇怪,那是因為他們的文明歷經多次斷代,文字和歷史書籍出現得本來就很晚很晚,因此他們就算想要研究史料,也無從研究起,手裏的一大堆資料,是文藝復興前的還是文藝復興後的都等着商榷呢。
而東方史的資料卻很早,而且一直有專業人才記錄修造,史官被各朝歷代授予極高的地位,史書也是歷朝官方機構收集整理出來的,其價值也和西方世界的那些「愛好者作品」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
而他們的操守,堅持,和對歷史事實的認真負責,一直就是華夏文化史上不絕於書正面褒揚的優秀傳統。
因此東方史的可信度,本身就要高出西方史太多太多,他們不認是他們自己的東西不行,難道我們非得好的不學學壞的?就沒這道理嘛!
聊到現在,劉部長終於明白了周至和國內許多學者的真正區別,這貨是真正的民族自信,認為在文化方面華夏文明堪稱一枝獨秀,壓根不屑於西方證史的那一套方法。
但是拋開立場只談是非對錯,周至的方法論也的確有道理。
而部里在這個問題上的思路也就有了,那就是在學界營造出一種暢所欲言,拋開立場,只談是非對錯的良性氛圍。
「不錯不錯。」聽完周至的闡述之後,劉部長點頭道:「確實給了我不少的啟發,這個問題咱們暫時先談到這兒,接下來我想再聽你講述一下文化遺產這件事兒。」
「怎麼文化遺產,還被你分了物質的和非物質的?」
雖然周至不願意承認,但是也不得不說,這個方面,如今的島國人是走在了全世界前列的。
文化遺產其實很好理解,就是歷史留給人類的文化財富。
不過最早將這個概念明確下來,然後將之分出有形和無形兩大類的,是島國五十年代所建立的法律——《文化財保護法》。
簡單來講,島國將文化遺產,也就是日語的文化財,制定了法律加以保護,法律中規定了島國保護文化遺產、自然遺產所建立的標準,規定了對島國文化遺產認定與管理、保護的方法。還對島國的文化遺產進行劃分與界定。
大體來說,它將文化財富分做了三類,除了涵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