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大摩挲着匣子上面的花紋,那是上等的花梨木獨有的紋路,頭也不抬地道:「所以我需要得到的不是寬恕,而是用處,這也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用處?」常喜努力想了一會兒,仍是毫無頭緒,只得搖頭道:「屬下不明白。」
「去了就知道了。」鼠大笑一笑,指着匣子道:「拿着吧,我們進宮。」
常喜驚愕地道:「現在?會不會太着急了些?」
鼠大搖頭,面色凝重地道:「此事宜早不宜遲,萬一讓柳家搶了先,那就真的麻煩了。」
見他堅持,常喜不再多言,捧了匣子,隨鼠大乘上馬車,一路往紫禁城駛去,在離着宮門一里的地方下車步行。
梁帝給了鼠大免稟出入紫禁城的特權,所以門口那一眾侍衛看到鼠大過來,不僅沒有阻攔,反而紛紛行禮避讓,目送他入內。
鼠大帶着常喜來到養心殿之時,梁帝正在揮筆疾書,王安垂手立於一旁,看到鼠大進來,借着袖子的遮掩,悄悄擺了擺手。
鼠大明白,這是在示意自己不要出聲,看王安面色凝重的樣子,梁帝這會兒心情怕是不甚好。
大殿寂寂,只有上等狼毫帶着松煙墨划過宣紙的沙沙聲,並沒有因為多了兩個人而多了一絲雜音。
在寫完最後一筆後,梁帝猛地提起筆,頭也不抬地道:「胡卿過來看看。」
聽到梁帝叫自己,鼠大答應一聲,提起衣擺走上台階,御案上的宣紙寫滿了字,那是岳飛的《滿堂紅》;每一個字都力透紙背,猶如金鈎銀劃,瀰漫着憤怒與悲痛;一眼望去,仿佛將人帶回到了金戈鐵馬的戰場。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鼠大輕輕地念着,心中已是猜到了幾分,望着梁帝陰沉的側臉道:「皇上,可是遼夏又有所不軌?」
梁帝不語,王安在一旁輕聲道:「北境傳來急報,遼國以戰馬莫名失蹤為由,強行進入南牧場,帶走數百匹戰馬,更將幼小的馬崽一一屠盡,強說這是他們戰馬所生的馬崽,不可以留給大梁;負責看守牧場的戰士前去阻攔,一個個或死或傷,唉。」
想起奏摺上描述的慘狀,王安忍不住嘆了口氣,豈料惹來梁帝的不快,罵道:「傷了你嗎,要你在這裏唉聲嘆氣。」
「奴才該死。」王安趕緊低頭認錯,這個節骨眼上,誰惹梁帝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他雖然一把年紀了,可還想多活幾年。
好在梁帝就是一時來氣,罵了一句也就沒什麼了,只是那臉色依舊陰沉得可怕。
鼠大思索道:「若草民沒記錯,這批戰馬應該是蒙古國送來的,遼國這番行徑,與其說是針對我大梁,不如說是在警告蒙古,不要與我大梁結盟,否則這群戰馬就是他們的下場。」
「不錯,實在是欺人太甚!」梁帝越說越忍不住重重一掌拍在御案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將王安與站在底下的常喜嚇了一跳。
「朕好不容易才爭取到蒙古的支持,為此連朕最心愛的女兒都嫁了過去,遼國竟然來這麼一出,呵呵,真以為朕怕了他們不成!」在說起遼國時,梁帝恨得咬牙切齒,那目光猶如要吃人一般。
「皇上息怒,遼國這麼做,恰恰說明他們畏懼大梁,畏懼皇上;這些年皇上勵精圖治,文武並重,令大梁國力突飛猛進,這一切遼國都看在眼裏,所以才會如此害怕大梁與蒙古結盟。」鼠大眸光深深地道:「這幾年遼與梁一直維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大梁得到蒙古的支持,這種平衡就意味着被打破,遼國自是心急如焚。」
梁帝不悅地道:「哼,遼國何嘗不是在拉攏西夏,也沒見朕去威脅西夏。」
「皇上英明仁厚,文武雙全,豈是遼主能夠相提並論的。」鼠大的言語令梁帝面色稍緩,但還是猙獰得很,「可惜啊,這樣的一個卑鄙小人,卻成了朕背上之刺,頸間之繩。」
梁帝這話說得無疑極重,殿內諸人,盡皆變了顏色,尤其王安,連氣息都緊緊屏了起來,唯恐這呼吸聲惹怒了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