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可自去。」
「君當知,三個時辰之內,定然是破不去此陣的。不若你我手談一局,何必為此生殺?」
「你這話說的,就像出自兩個不同的人之口!」
錢晨笑道:「以身入陣,無非是見獵心喜而已。乘興入陣,見陣盡興,何計身後之事?」
錢晨將有情劍垂落身側,向王凝之發出繼續的邀請。
王凝之有些微微遺憾,此人的風采,就連他也心折。父親王羲之三子之中,以他最為平庸,獻之深情,徽之瀟灑,皆有名士風度。
他常欲結交一二不遜於兩位兄弟的友人,卻總是遺憾失望。
王凝之輕輕嘆息,發動了陣法的第二種變化,陣法所化的橫江迴環,江水環繞,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直徑千里的旋渦。
陣法之外,元皓等人赫然看到那橫流而過的江水,開始旋轉,很快另一道由南向北的江流,在陣法另一邊形成。
那攔江之陣化為大江之中的一口巨大的漩渦,將一切吸攝了進去。
這股吸力顯化在陣法之中,只見一隻玄蛇從錢晨腳下的江面盤旋而起,玄蛇身長千里,環繞錢晨,一股巨大的絞殺,凝滯之力,將他周身百里空間完全籠罩。
這股強橫之力,囊括錢晨頭頂的青天。
天羅傘垂落的靈光,由百里之地,被玄蛇絞困,鎮壓,迅速縮小……十里、百丈、十丈、最後緊貼錢晨,只有一丈方圓。
有情劍斬出,由大江凝滯弛懈之力顯化的玄蛇,帶着一股綿綿不絕,凝滯之極的柔勁,將劍光緩緩消磨,化解。
「天下至柔莫過於水!」
錢晨收劍感嘆,一雙明眸,目如星辰,璀璨生輝。
「狂風之力,尚且無力催白草。更何況以大江濤濤之勢,化為至柔。柔之道,四兩可撥千鈞,何況以億萬鈞巨力,柔以纏綿?」
錢晨閉上了眼睛,突然撤去天羅傘,他猶如一道柳葉,虛不受力,柔弱至極,隨着這股絞殺之力,手中長劍畫了一個圓。
守弱!
同樣是錢晨參悟的大道。
面對那濤濤江水,無盡柔力,他不以劍道剛強,只是將法力空虛,自身守弱至極,那玄蛇柔韌,絞殺,他比玄蛇還要柔弱。錢晨身旁三尺地,空虛至極,不受任何力。
空虛!
錢晨一劍斬出,將周身三尺化為虛幻,猶如鏡中幻象,手中長劍連綿不絕的……畫着圓!一環又一環,無窮無盡,每一次都只在那玄蛇巨力之中借了一絲力道,但當劍圈環繞了千萬重,他突然一劍橫抽,這劍圈引動的力量轟然潰散。
化為玄蛇那千萬股元氣,突然絞亂了起來。
劍圈在不知不覺之間,牽動了玄蛇的大半力量,因為只是順着玄蛇去勢牽引,所以沒有觸動陣法警惕,此時一招攪亂,那無盡元氣相互衝突。那旋轉之力,開始混亂,玄蛇的強橫力量也開始自我消磨。
一聲哀鳴,玄蛇身軀寸寸磔斷。
陣法之外,橫截千里的巨大漩渦,水流也突然混亂。
流動的江水驟然錯亂之下,絞動的亂流,撕碎了其中的一切。那巨大的扭轉力量,一條繩子卷進去,不是被撕成無數段,就是被絞成無數結!
漩渦潰滅,掀起的巨浪橫掃四方,浪頭最高近五百丈,朝着兩岸撲去,幾可夷平山峰。
此地乃是重要渡口,不遠的岸邊就是繁華城鎮。
截江之陣,已經逼得往來的商船在遠處停留,若是這陣法餘波,波及兩岸城鎮,死傷定然無數。
船上的知夏、兩位結丹老者,都準備出手,消弭一二。但這縱然只是陣法餘波,也不是他們可以阻攔的,面對百丈潮頭,有多少修士能夠撼動?
此時,攔江之陣中,一股波動擴散了出去,所到之處,江面都被生生壓下,不叫任何浪頭湧起。
一切的反噬之力,都化為這段大江中的暗流。
陣法之中,錢晨有情劍刺入江中,一隻巨大的黃龜被他釘在了江心,黃龜背上,有情劍猶如一根小刺,相比那渾厚的背甲,有些可笑。
但其中劍氣劍意,卻完全貫穿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