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肯定被發現了。
梓箐的心頓時就咯噔一下。
先前做出的判斷和決定都是根據以往在王府中生活經驗而來,所以以往丫鬟都是卯時正在門外候着伺候主子起床……角門是在卯時初打開,有內務管事去外面進行採購。所以梓箐是在寅時末出發,沒想到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期,角門並不是只有一個婆子看守,而是三個人一班地輪值。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在幾個人眼皮子底下溜出去而不被發現。
而後便看到有嬤嬤急急的來傳達夫人禁門的命令,梓箐知道,現在想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用問,肯定是他們已經發現癱在地上的王成,而青竹又失蹤,所以這是要抓拿自己的,梓箐不敢想像在這種情況下被抓住會有什麼下場……
腦袋中很和時宜地浮現出「青竹」被買入勾欄院的場景。在裏面過着畜生不如的悲慘生活。
那些一個個邋遢骯髒的人隨便給幾文錢就可以掏出物事往那地方塞,辱罵,鞭笞,針刺凌虐着她的身體,身體本能地痙攣,發出不是人的嘯叫,如此反而刺激那些人的瘋狂。
直到感染潰爛,漫及全身,長滿皰疹,發出陣陣惡臭。任由其哀嚎痛苦地死去,而後被一床爛蓆子卷了丟到亂葬崗,被一群野狗啃咬成一堆白骨,凌亂散落在荒涼的山崗上。
梓箐利用有限的記憶飛快地將整件事的前後梳理一遍:恐怕他們並不知道王爺是怎樣癱倒的……而自己只是不見了……
所以…所以…
梓箐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着,她緩緩蹲下來,盤坐在地上。
她需要平靜心緒才能思考。
一股平和之氣由心升起。
眼下局勢她無力更改……如果說夫人真的懷疑是自己把王爺弄成那樣的,恐怕就不僅僅是發賣勾欄院那麼簡單的了。
打斷了手腳,丟到荒郊野外……那時恐怕死的更快!
想到這裏,梓箐驀地睜開眼睛,精光乍現,旋即收斂,歸復平常的木訥呆滯。
回去——
只有回去才能知道事態發展,並且掌握主動權!
整個院子中瀰漫着凝重而詭異的氣氛。丫頭們惶恐的神情卻強作鎮定,表明這裏有大事發生的暗潮洶湧。
梓箐借着迴廊和綠植的掩護,繞到後院,幸好此時晨曦初露。薄霧未散。抬眼看窗戶和自己離開時一樣,只是虛掩着,於是攀爬上去。
屋子裏靜悄悄的,凝神屏息,聽到從側間傳來呼嚕嚕的低吼聲。如困獸猶鬥。
「梁太醫到了沒有?」王夫人在房中急得坐立難安,直覺告訴她,王爺突然癱倒在地不那麼簡單。看他甚至非常清晰,目光有神,可是卻不能動彈言語。
「已經讓陳伯去請了,相信看了牌子一定會儘快趕來的……」
幾個丫鬟婆子氣喘吁吁跑來,王夫人丟下旁邊婆子,急急上前問道:「……有沒有看到人?」
嬤嬤聲音有些顫抖:「所有門已經關上了,昨天王爺重新安排了守門,並未有任何人出入。」
「搜。給我滿院子的搜,本想成全她一段福分的,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抓到了非要撕了她的皮不可!」
搜了半天,自然是一無所獲,而梓箐已經趁着眾人都在園中和主屋,溜回臥室,躲在了蚊帳後面。
兩個時辰過去,陳伯才引了一個青灰色長衫男子回來,約莫四十來歲,中等身材。看起來很是敦厚的樣子。
王夫人不顧內外之別,與丫鬟和一起將梁太醫迎到臥室。
此時王爺看上去比先前更加嚴重了,睚眥俱裂,口眼歪斜。嘴角涎水直流。身體不時抽出一下。
梁太醫見此,心中便是一個激靈,不過仍舊上前望聞問切,問,自然是問王夫人了。
王夫人說「昨晚是讓青竹伺候,可是現在卻連人都找不到……」
恰時。絳紅色的葛紗蚊帳傳來不平常的顫動,並伴着急促的呼吸聲。
「誰——」翠紅呵斥一聲。
梓箐顫顫巍巍地從蚊帳背後走了出來,身體不住地顫抖,低頭,兩手絞纏着。
王夫人頓時就瞪直了眼睛,「……你這個小賤蹄子,你把王爺怎麼樣了?」上前就甩了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