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一屁股坐下,喃喃道:「撫剿並重……撫剿並重……」
「替你在陛下面前過了明路,如若能順利招撫汪直,即使科道言官上書彈劾,陛下心裏也是有數的。」錢淵分析道:「你胡汝貞不可能入閣拜相,日後回朝……」
「當然了,如若嚴黨敗退,華亭上位,說不定……」錢淵又加了塊砝碼,「如若有高新鄭,必能無恙。」
「高新鄭?!」胡宗憲咽了口唾沫,「裕王殿下也知曉?」
「當然不知。」錢淵脫口而出,然後才緩緩道:「不過錢某去年五月南下之前,曾在殿下面前提議開海禁通商,高新鄭也在場。」
從那個轉折點開始,胡宗憲的情緒變化完全跟着錢淵的話語轉變,他欣喜的搓着手……嘉靖帝在位三十六年,他和嚴嵩誰走在前面都不好說呢,就算嚴黨先敗,只要裕王和高新鄭肯力保,自己無論如何也能逃出生天!
「現在聽明白了?」
「明白了!」胡宗憲一拍桌案,「誘汪直攻紹興、寧波、台州一帶,以戚繼光、劉顯為主力抗衡,調集兵力圍剿,再密派使者聯絡汪直,許諾招撫後開海禁通商,驅其出兵斷徐海後路!」
胡宗憲這下子意氣風發,「不肯出兵相助,憑什麼開海禁通商便宜他……反正這等事他汪直也不是第一次做!」
來回走了幾步,胡宗憲突然停下腳步,「展才,招撫還好說,但開海禁通商,只怕朝中科道言官多有彈劾,陛下那邊……」
「在陛下面前,我至少說了五次開海禁通商。」錢淵懶洋洋道:「但最後,陛下還是許我巡按浙江……裕王府還等着銀子用呢!」
「也就是說,招撫和開海禁通商必然要聯繫在一起?」
「未必。」錢淵咳嗽一聲,「適才汝貞兄不也說了嘛……有的事,只能做,不能說……反正陛下和殿下應該都是心裏有數的。」
關於這點,錢淵是有自己的計劃的,後世曾經如此評價,嘉靖一朝的戶部尚書其實就是嘉靖帝自己,這是個死要錢的皇帝。
反覆在心裏琢磨了好久,胡宗憲咬緊牙關,「就此說定,回杭州後我立即派人去倭國,但有一事,愚兄有言在先!」
「說。」
「開海禁通商,此事由展才來辦,總督府不參與。」
「可以,但水師必須提供護衛,此外南京撥付來的沙船和福船呢?!」
「這個待會兒說。」胡宗憲有點頭痛,繼續說:「此外,招撫汪直,展才必須出面。」
「可以,我也想見見這位五峰船主。」錢淵說完筆直的看着胡宗憲,好一會兒才問:「說完了?」
「嗯。」
「現在輪到我了?」
胡宗憲在心底嘆了口氣,其實這一兩年來他和諸多心腹幕僚都曾經為招撫汪直一事憂心忡忡,畢竟這是私下行為,他也不敢上書陛下,甚至連嚴嵩、趙文華那邊都不敢泄露。
而錢淵替他在嘉靖帝面前過了明路,保下了他這個浙直總督之位,又願意替他聯絡裕王,胡宗憲用腳後跟都想得到,這次欠的人情太大了……只怕錢淵這次敲竹槓下手會非常狠!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