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號青藤的由來?」錢淵好奇的問。
「錢大人明見萬里,徐文長嘉靖二十七年開設一枝堂,招收學童授課,此時牆上青藤唯一枝,待到兩年後,滿牆爬滿青藤,徐文長便以青藤為號。」
錢淵轉過身,詫異的看到一個溫文儒雅的青年,身着襴衫,頭戴方巾,這意味着,這是個秀才。
錢淵這次是真的大吃一驚,偏頭看向張三,「打行也有秀才?!」
張三面無表情的垂下頭,少爺,我已經金盆洗手好些年了。
這是錢淵和張三無知了,打行興起幾年後,底層的文人甚至舉業無望的秀才加入後,這一行的技術含量大大提升,以至於如今山陰大戶人家紅白事都要請個打行的秀才坐鎮,以防打行滋事。
「呵呵,有意思。」錢淵笑吟吟道:「陶大虎是你何人?」
「舍弟。」秀才勉強笑着拱手道:「衝撞大人,學生必嚴加訓斥。」
「那是你的事。」錢淵擺擺手,回身坐在石凳上,「三處宅子,兩百畝田地,兩個莊子,可願歸還徐家?」
陶秀才苦着臉解釋道:「此事嘉靖二十七年就已事了,當日舍弟也是從徐家族老手中買來的……」
「文長兄嫂亡故,家產卻落到族老手中?」
「但徐文長入贅潘家……」
「誰說文長入贅潘家?」錢淵隨口糊弄道:「依大明律,贅婿不得科考。」
明朝是有這條規定的,但在民間施行起來卻是有變通的方法,當日徐渭雖是上門女婿,民間公認贅婿,但名義上卻沒頂個贅婿的名頭,要知道潘家也是希望徐渭繼續科考的。
陶秀才咬着牙道:「願奉上白銀千兩,但那莊子、宅子……十多年過去了,已然轉手數次。」
嘖嘖,其實徐家那兩百畝地,三處宅子,兩處莊子,加起來也不過就千兩白銀而已。
「陶朋友以為我錢某人是來討錢的?」錢淵笑罵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陶秀才訕訕垂頭,心裏暗罵,誰不知道你錢展才是個死要錢的,就去年還在富陽縣慫恿總督府抄家,不知道撈了多少。
「那就此作罷,文長日後久居京城,也無暇顧及這等小事。」錢淵變色道:「但陶大虎屢屢派打行滋擾文長生母,這就說不過去了吧。」
陶秀才長鞠到地,「不敢替舍弟分辨,認打認罰,陶家一力承當。」
「打得重了,罰的重了,文長名聲還不壞了。」錢淵懶懶道:「反正再過些日子,文長要接生母入京。」
「陶家當有程儀。」陶秀才鬆了口氣,他是鐵了心要送筆銀子過去,反正肯定是陶大虎那邊拿,什麼時候鬧事不好,偏偏挑了這幾日!
陶大虎一個打行的頭目消息不靈通,但陶秀才深知面前的青年幾度上陣,殺伐決斷,實在是惹不起的人物,能賠一筆銀子送走那回頭都得念佛了。
錢淵有點不耐煩了,算算日子金華、處州那邊募兵應該快結束了,護衛隊老人還要抽調入軍,回頭還要去看看打制鳥銃的工匠,要不是等瓦老夫人後日啟程,他都懶得處理這些小事。
不過既然做了,那就要全頭全尾,送徐渭人情,那就要送到家。
看到剛進門的周澤做了個手勢,錢淵神色更是溫和,隨口問了幾句陶秀才四書五經……嘖嘖,這廝多年不讀書,混跡打行撈銀子,答的磕磕絆絆,詞不達意。
「對了,紹興,陶家。」錢淵笑着問:「太湖裏那個陶港也是你族人?」
陶秀才臉色一變,搖頭道:「陶港是會稽陶,學生是山陰陶,不是一支。」
「那陶港倒是個能惹事的,蘇州兵備道王崇古文武雙全,腹有韜略,居然在他手裏吃了個虧!」
「多年前見過一面,陶港此人性情狡詐,事到臨頭又狠得下心。」陶秀才嘆道:「可惜卻誤入歧途,勾結倭寇,實在是罪不容赦!」
錢淵嘆道:「你可不能學他。」
「學生謹記大人教誨,願出銀千兩助官軍抗倭!」
錢淵笑吟吟的點頭,心想面前這傢伙倒是個能演戲的,年前陶家輾轉從府衙小吏手裏接手設置粥棚賑災,結果筷子都立不起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