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錢錚入門,隨口問了幾句,拉着臉揚長而去。
今日未登門拜祭的官員並不多,陶大臨、錢錚就是其中兩位,前者不忿,後者更是不屑。
錢錚是聶豹的學生,是夏言的門生,不說聶豹被逼的罷官歸鄉,單論夏言之死,錢錚無論如何都不會上門拜祭。
事實上,錢錚對侄兒,對隨園最大的意見就在這兒……當年入京後聽聞錢淵和嚴世蕃勾肩搭背,狐朋狗友,錢錚氣得火冒三丈。
其實當年錢淵也很無奈啊,朝中嚴嵩、徐階勢力最強,叔父大人您倒好,全都得罪乾淨了!
等諸人散去,徐渭進了書房,沉思良久,提筆寫下一封信,喚來梁生。
「立即送往鎮海,不容有失。」
這段日子一直愁眉苦臉的梁生精神大振,拍着胸脯道:「徐先生放心,我親自南下。」
「不行!」徐渭喝道:「你留下,遣派得力人手南下。」
梁生的臉一垮,他接手劉洪,平日裏主要負責的是三件事,與南邊的秘密聯絡,隨園裏平日的護衛,以及……打理錢家酒樓的生意,最後一項對梁生來說堪稱磨難,每天都要對着賬本發愁。
當天夜裏,嚴府和徐府都不太安寧。
送走來拜祭同時宣陛下口諭的司禮監秉筆太監陳洪,轉過來的嚴嵩老淚縱橫,斥兒不孝,「不扶棺歸鄉,難道讓你母孤魂難返嗎?」
今日,嚴世蕃仿其父筆跡,上書陛下,言老臣年邁,恐有不測,請其孫嚴鵠代其子東樓扶棺歸鄉,陳洪其實就是為此事而來。
嚴世蕃跪在地上,「為母親守孝,乃是孩兒本分,但守孝二十七月,父親怎麼辦?」
「難道讓孩子歸鄉為母守孝,未除服再聞父喪嗎?」
「父親,孝有大小之分,他日歸鄉,孩子建屋墳外,日日拜祭,,十年不進葷腥。」
嚴嵩的眼神中夾雜着複雜的情緒,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自己宦海浮沉數十年,本默默無名,卻因大禮議事件一朝而起,但若無這個兒子,自己如何能以青詞見寵,如何能擊敗夏言,如何能獨掌內閣十餘年。
可惜,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且是嚴嵩絕不希望付出的慘重代價,他冷笑譏諷道:「若無小閣老,何來嚴分宜!」
「父親。」嚴世蕃抬起頭,「若無父親,何來孩兒?」
沉默良久,嚴嵩嘆道:「說吧……但倒徐勢必不可行。」
嚴世蕃深幽的視線投向父親,「但如若華亭登首輔,嚴府只怕大難臨頭。」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