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已是微微亮。
范谷山攙扶着小梅,頭上戴着斗笠,提着槍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臨走之前,他吧自己的鐵面具留給了歐小娥。。
劉睿影知道這筆因果債,他是一定會來還的。正想着,忽覺自己有些疲乏,卻是準備先休息幾個時辰再說。
「喂,陪我喝會兒酒!」
歐小娥看着范谷山攙扶着小梅,漸漸遠去的背影,對着酒三半說道。
酒三半自然是來者不拒,只是說還要去房間內拿個東西,稍後就到。
「你拿着一副筆墨卻是要做什麼?」
歐小娥眼見酒三半捧着一個硯台,嘴裏叼了根兒筆,深感怪異。
「酒助詩興,說不準能寫點兒什麼。我聽說那博古樓評定品級卻是需要作品的,然而我什麼作品都沒有……」
酒三半攤攤手說道。
歐小娥看着他這副模樣,又想起今日第一次見面之時他對着自己作詩竟然是恰好的用上了自己的名字,一時間又生氣又想笑。
「事到如今了才開始準備作品,我看你怕是連一品白衣都評不上!」
歐小娥出言嘲諷道,還惡作劇般的把酒水倒入他的硯台之中。
「嘿嘿!這倒是新穎……沾酒墨寫醉詩,般配般配!」
歐小娥聽到後,只是白了他一眼。
「剛才……多謝了……」
她伸過杯子去,與酒三半碰了碰。
只是這道謝之言,卻如蟲鳴般微小。
好在酒三半也並不在意,只是將杯中酒倒入葫蘆中,而後一飲而盡。
歐小娥很想問他為何喝酒要這般麻煩,但想到這本就是個怪人,在他眼裏或許自己才更加麻煩才對,因此便沒有再開口。
她穿着一件比自己身材要寬大的多的罩衣,隨意的坐着,如瀑青絲恣意垂肩,不施粉黛卻又比桃花嬌艷。
酒三半也是眼前一亮,何曾想到自己卻是還有這等眼福?這般天香國色的女子,再配上她身後的背景身份,大部分人和她說一句話都是奢望。
「你從哪兒來的?」
酒三半問道。
「下危州。」
歐小娥心不在焉的說道,但卻沒有了先前的不耐煩。因為即便全天下人都知道歐家在下危州,卻也是還要對他在明言一番才是。
「要怎么喝,一醉方休?」
酒三半問道。
歐小娥笑了,笑的很開心。
她確實好久沒有和人如此喝過酒了,況且酒三半的酒量還很不錯,是個能陪住自己的人。
「我怕你醉了寫不了文章。」
歐小娥看了看旁邊的筆墨說道。
「我不寫文章的。」
酒三半說道。
「卻是為何?」
歐小娥雖然不通文道,好歹也是大家閨秀,百家都有所涉獵。這詩文詩文,自古不分家,怎麼酒三半竟然是如此標新立異?
「文章太長了……我當年看書的時候就覺得沒意思。況且那些文章無非都是一段歡樂悲苦,生離死別。我沒見過那麼多世面,也沒有經歷過多少事。硬讓我寫,我也寫不出來。」
酒三半說道。
「那你怎麼會作詩這麼順暢?」
歐小娥很是不解。
「我的詩只寫自己。只寫我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得到的。我從不寫別人,也不會勉強別人來看我的詩。若是我寫了文章,終有一天免不得要說些別人故事。即便假託他人之口將自己,那也會感覺有些怪怪的……我不喜歡。」
酒三半撇着嘴說道。
歐小娥不置可否,但她卻很同意酒三半說的自己與別人這番道理。就像她覺得自己是一個戀舊的人,但別人卻總覺得她沒心沒肺。
事實上,戀舊的人從來都不會主動的去回憶。
幾壇酒下肚,酒三半劍對面的姑娘越發的粉面含春。先前的那股子潑辣狠厲的勁頭,似乎都在酒精中慢慢溶解了。
「定西王域沒什麼好酒。」
歐小娥說道。
「哪裏都一樣。酒本無差別,區別只在人心。」
酒三半不同意,搖了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