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人將人心與人性剖析的最為透徹。
越是敢於秉筆如刀,詞鋒見血的描繪,在文道一途上的修為便會越高。
至於那些書本上的死東西,只要識字且啃下功夫,誰都可以倒背如流,算不得什麼真本事。
讀萬卷書,不過是個書中蠹;行萬里路,最好不過是個趟子手。
唯有二者相合,多讀,多行,多思,才能有所體悟,下筆驚風雷,好似神助。
再者,天下分南北,差異頗大。
以太上河為界,中都城為中心。這個界限是山川地理之分割,也是人心人性之差異。
每一處不同,都能影響人心人性,而人心人性被影響,則整個地方的差異又會不同。
俗話說南柔北剛,也是這個道理。
不同性格的差別反映在種種習慣上,最為顯著的一條,便是北方人嗜酒豪爽。
博古樓中的讀書人,幾乎各個海量,即使去遠遊外地,也會寫出「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這樣的詩句。只要酒喝得極好,那便處處都是家鄉,悲涼的鄉愁便在此刻突然變得壯闊瀟灑起來。
更有「杏花春雨江南,南曲如抽絲,古進西風冀北,北曲如輪槍。」這樣的也詩句傳世,也足以說明。
徐斯伯擅吹簫,於音律一途也是大家,自稱一派。
平日裏閒暇後,便低頭眯眼,餘聲繞樑,身前只有一杯清茶。而博古樓中人,上到狄緯泰,卻是都喜歡鼓,端的是揚頭銳眼,高亢激昂,敲擊時動作幅度大。
這些種種不同,體現在文道上,就成為了一種不平衡。
狄緯泰心中也十分明白,出於西北的博古樓,的確不如通今閣優越。
是南方優越,北方滯後,歸根結底與讀書人的分佈有關。
草原王庭連年犯邊,導致西北的人口大規模流徙,其中去向安定富庶南方的最多。
在加上通今閣與博古樓暗地裏可謂勢同水火,更是讓不同區域間的抗衡變得激烈。
狄緯泰還可以耐住性子,讓徐斯伯占這口舌之利的上風,不過他身旁的鹿明明卻是個火爆脾氣。
自從收了狄緯泰贈了他「當歸」之後,鹿明明便重新回到了博古樓中,就住在酒三半旁邊。
每日雖然仍舊打鐵,叮叮咚咚響個不停,但比起先前時候,還是要儒雅的多。
這次文壇龍虎鬥,他作為狄緯泰的大弟子,當然不會缺席。
穿着一襲長衫,難掩野蠻的體魄。脖子上有一道黝黑的痕跡,是經年日久在日頭下打鐵,又被爐膛煙熏火燎所造成的。
一個人從事一個行業久了,總會留下特殊的印記,即使後來不做了,舉手投足間也會顯露出那職業的特殊舉動。
「徐閣主這話的意思是我通今閣只能排老二?卻是還得等你退位讓賢?」
鹿明明厲聲說道。
「你且退下!通今閣位於富庶之地,也是天下讀書人的中心之一,徐閣主又年長在下幾歲,提點幾句是應當的。」
狄緯泰口中如此疏導,臉上卻微微一笑,顯然對鹿明明方才的言語極為滿意。
有些話他只能在心中想想,卻是不能放到明面上來。但要是有人能揣摩到位,自是讓狄緯泰甚為寬心。
李韻站在後方,看到兩人這般鬥嘴,心裏不住一陣冷笑,頓時就覺得這一幫讀書人,無論修為多高,筆力多強,也只是鼠目寸光,為了一點口舌之快,卻是在擎中王府的大廳里就爭的面紅耳赤。
「諸位遠道而來,辛苦辛苦!」
狄緯泰話音剛落,擎中王劉景浩便從屏風後走出來說道。
其實他早就到了,只是剛要現身時,便聽出狄緯泰和徐斯伯二人言語帶刺,就停住了腳步。
身為地主,當然得不偏不倚。
所以他才會站在屏風後多聽幾句,待不得不的關頭,才走出來打個圓場,給互相一個台階下。
狄緯泰與徐斯伯眼見擎中王劉景浩走出,也紛紛行禮問好。
「二位先生不必多禮,要說榮幸的應當是在下才讀。一介武夫,胸無點墨,仗着有點膽量,才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