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又重新關上,只有嘎吱嘎吱的地板聲響隱隱約約地傳來,最終徹底消失在門板背後,就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霍登的動作在原地靜止片刻,一秒,兩秒;然後他也轉過身,再次拾階而上。
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間門,銀色月光穿過窗欞灑落下來,充盈着大半個空間,隱隱綽綽地勾勒出房間的景象,明明是無比陌生的環境,霍登卻能夠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熟悉感。
約莫三十平方米大小的屋子一眼就能夠看到底:
右手邊靠門位置擺放着一張單人床,整整齊齊地摺疊着一套被褥;床腳處靠牆擺放着一個書架兼櫥櫃,上半部分滿滿當當地塞滿書籍,下半部分則是三層抽屜。
正前方面對着窗戶,擺放着一張書桌,桌面上散落着凌亂的文件和書籍,還有一盞油燈——他沒有看錯,那就是一盞煤油燈,而不是枱燈。
左手邊最為搶眼的無疑是牆壁中央位置的一個壁爐,而靠近大門區域則是一個簡易廚房,包括了一張四方桌、一個櫥櫃和一個水桶等等家拾;靠近窗戶地帶則擺放着一個衣櫥和一個立櫃,這就是全部了。
雖然說不上家徒四壁,但也已經相去不遠,不知道是否能夠找到一點食物。
順手將房間門關上,沐浴在月光之中,站在原地,靜靜地搜索着腦海里的記憶,這才轉身走向廚房,打開旁邊的櫥櫃,順利地在最上層找到了一小包麵包,還有隱藏在角落裏用錫紙小心翼翼包裹起來的一小塊黃油。
很好!
端着麵包和黃油來到窗口旁邊的書桌前放下,用黃油刀切了一小片黃油,放進嘴巴里,細細地用舌尖品味片刻;又重新走向廚房,找到粗鹽,稍稍捻了幾粒,撒在黃油之上,這才來到書桌面前正式坐下。
儘管肚子正在咕嚕咕嚕地持續叫喚着,霍登還是有條不紊地切好麵包,仔仔細細地將黃油薄薄地塗抹一層,確定塗抹均勻之後,這才放進嘴巴里,用力地咬了一個大口,細嚼慢咽起來——
小麥還是稍稍有些粗糙,烘焙也稍稍有些過度,但那種淡淡的焦味輕輕帶出小麥的甜味,仿佛能夠感受到風吹麥浪的聲響在耳邊涌動着,就連鼻翼底下都縈繞着那獨特的小麥香氣,混雜着些許黃油和粗鹽味道,一股彈性十足的韌勁讓牙齒忍不住久久地咀嚼起來,越咬越香,似乎每個細胞都甦醒過來。
一口。一口。
霍登以隆重而正式的姿態對待着這一小包麵包,仿佛此時正在享受法國正式大餐,一直到麵包和黃油全部吃干抹淨,他才心滿意足地上揚起了嘴角,將餐刀放下,緩緩靠向椅背,發出了幸福的呢喃聲響。
不夠,當然是不夠的,但考慮到現在的情況,霍登已經非常滿足。
可以的話,霍登就想要躺在床鋪之上,放任自己的眼皮耷拉下來。
然而,他不可以。
此時此刻着實殘留太多問題需要解決,暫時不考慮是否有人正在追殺自己,也暫時不說他至今無法確定這到底是夢境還是其他怎麼回事,當前還有更加緊迫的事情——
濕噠噠的衣服依舊沒有自然干,反而吸收了露水的寒氣,越發變得冰冷刺骨起來,以至於身體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剛剛專注於夜宵之上,暫時沒有太多感覺;現在放鬆下來,就開始連續打寒顫。
一個接着一個。
他需要熱水澡。
但顯而易見地,房間裏沒有浴室——這裏是每個樓層共享一個公共衛生間,就好像剛才一樓的那個少年半夜需要解決生理需求一樣,必須前往公共衛生間。
前往公共衛生間沐浴之前,他需要先點燃這盞煤油燈,否則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帶着兩件上衣去洗澡。
打火機?
火柴?
火石?
霍登的視線再次在房間裏搜索了一遍,卻沒有能夠尋找到記憶之中相關線索,反而莫名冒出了一個靈感,抬起右手就打了一個響指,然後就可以看見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指尖之上漂浮着,輕輕地隨風搖擺。
這是真正的火焰,橘紅色的火苗在微微抖動着,似乎有些不太穩定。
霍登懵懵懂懂地伸出右手點燃了煤油燈的燈芯,然後火光就逐漸明亮起來,清冷而肅然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