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了幾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個藥和以前服用的藥水很不一樣,我怕搞錯了。」
林太太大怒:「搞錯?日本名醫怎麼可能搞錯,你知不知道你看一次病要花多少錢,出診費五塊,汽車費兩塊,藥費十塊,這樣下去日子沒發過了,你愛喝不喝!」
說完撂了藥碗,一邊生悶氣去了。
林之民無奈地搖搖頭,自己這位續弦的太太是上海人,小業主家庭出身,本來脾氣就不是太好,再加上最近教育部發不出薪水,自己又得了重病,女兒還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輛來歷不明的腳踏車,這麼大的壓力壓在她一個人肩上,不發飆才怪。
「好,我喝。」林之民捏着鼻子將藥水全喝了下去,拿毛巾擦擦嘴,對站在臥室門口的兒子道:「文龍,過來讓爹看看。」
林文龍怯生生的剛要過來,忽見爹爹臉色一變,撲的吐出一口鮮血來,緊接着是豆大的汗珠滾落,整個人在床上抽搐起來,嚇得他哇哇大哭:「姆媽,姆媽,快來啊。」
「哪能噶大聲。」林太太滿面怒容的走過來,一看這個陣仗也慌了神,一邊喊林媽張伯過來幫忙,一邊上去幫丈夫掐人中。
林之民抽搐了一陣就不動了,嘴角流出白色的泡沫和紅色的鮮血,眼睛睜得大大的,太太愣了片刻,伸手去摸丈夫的鼻息,已經完全沒了氣息。
張伯跑進來報告道:「太太,洋車叫來了。」忽然看到這副情景,頓時呆住了。
林太太出奇的冷靜,發號施令道:「張伯,你去教育部報喪,就說先生走了,林媽,你打電話讓小野醫生來,我得問問他,開的什麼藥。」
兩個下人憂心忡忡的去了,屋裏只剩下林太太和不懂事的小兒子。
「姆媽,爹爹怎麼不說話了。」林文龍抬着小腦袋問道。
林太太清瘦的臉上,兩行淚刷的流了下來,抱着兒子哽咽道:「文龍,爹爹走了。」
……
今天的北大校園,依舊在討論昨日之事,身為賭博中的贏家之一,林文靜受到了同學們的關注,有人讓她講講車夫的來歷,有人讓她請客,校園裏歡快的氣氛沖淡了她的憂傷,一天就這麼過下來了,下午四點,放學回家,跟着王月琪的腳踏車蹭了一路,回到胡同口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家門口停着一輛汽車,不是米姨租賃的那一輛,自家大門上貼了一張白紙,不知道是什麼含義,張伯也不像往常那樣坐在門房裏,懷着忐忑的心情走進院子,看到很多陌生和熟悉的面孔,大概是父親的同事吧。
快步進屋,頓時呆住了,父親身上已經蓋上了白布,米姨和文龍身上披了麻布,正坐在一旁泣不成聲,一瞬間林文靜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林文靜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了,外面的天全黑了,她渾渾噩噩的爬起來坐在桌前,望着院子裏來來往往的人,還有那輛腳踏車,只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一場噩夢。
父親就這樣走了,走的那樣匆忙,甚至沒給自己留下一句話。
從脖子上取下項鍊,打開雞心盒子,照片上的三個人正溫馨美滿的笑着,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媽媽走了,爸爸也走了,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
林先生暴亡,教育部派人協助處理後事,開錯藥致人死亡的小野醫生躲進了東交民巷,據說當晚就乘火車跑到天津,坐船離開中國了。
教育部總長傅增湘親自前來弔唁,在京親朋友好亦來燒紙,值得注意的是,北大教授陳獨秀是獨自一人來的,有小道消息說,北大將他的文科學長職位摘了,只保留教授職稱,並且給了一整年的假期,陳獨秀認為這是對自己的侮辱,憤然辭職,現在已經不是北大的一分子了。
林太太帶着一雙兒女披麻戴孝,不停對來弔唁的友好鞠躬行禮,張伯和林媽在院子裏搖頭嘆氣,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完了。
……
林家發生變故之際,陳子錕正在熊希齡府上作客。
熊希齡道:「子錕啊,我托人送到佛山和上海的信有回音了。」
陳子錕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問道:「有什麼結果?」
「上海精武門的霍元甲師傅早就不在了,他的大徒弟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