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下了一整天的雨還沒有要停的意思。街上行人稀少,偶爾有幾個經過也是腳步匆匆,在這種天氣之下誰都不願意在外面逗留。然而凡事總會有例外,此時就有個年輕人站在街角,在他身邊還停着輛鋪滿了雜誌報紙的三輪車,顯然就是個賣報紙雜誌的。
蕭平把雨衣蓋在三輪車上,以免報紙雜誌被雨水打濕,但他自己卻被雨淋濕了。然而他對此並不在意,反正現在是夏天,就算全身濕透了也沒什麼大不了。蕭平一向是個樂觀主義者,根本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煩惱。
不過在這樣的天氣下,也沒人會來照顧蕭平的生意,反而還拿混合着奇怪和鄙視的目光看他。也難怪他們會用這種眼神看這個蕭平,畢竟他不過二十出頭,這年紀輕輕的做些什麼不好,為什麼非得來賣報紙呢?實在太沒有上進心了。
但蕭平卻是神色自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六年前相依為命的爺爺突然因為腦溢血癱瘓在床,當時已經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蕭平放棄了繼續上學的機會,開始擺攤賣報紙的生涯。剛開始是為了給爺爺賺些醫療費,爺爺去世後則是為了養活自己。這麼多年蕭平已經習慣了別人異樣的目光,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知道再等下去也不會有生意,蕭平開始熟練地收拾報攤準備回家。在蕭平站着時倒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現在圍着三輪車忙碌起來,就能發現他的動作比一般人慢上半拍。就算是這樣,蕭平在忙碌了一會後呼吸就會開始急促,需要休息片刻才能繼續工作。他從小就因為先天性的心臟而體弱多病,就連普通的活他都幹不了,也沒有哪個老闆敢請他的。也正是因為這樣,蕭平根本找不到其他工作,只能靠擺報攤來賺錢養活自己。
蕭平把所有的報紙雜誌都放到塑料布下面,毫不遲疑把雨衣也蓋了上去,同時喃喃自語道:「人濕了擦乾就行,書濕了可就不值錢啦。」
收拾好小小的報攤,蕭平蹬着三輪車頂風冒雨地趕回住處。這年月城市發展迅速,許多原來位於市郊的村莊都包含進市區的範圍。只有少數村子因為各種保留下來,對這些被高樓大廈包圍的村莊,有個非常貼切的名稱——城中村。
當年為了給爺爺治病,蕭平毫不遲疑地賣掉了城區的祖屋,眼下就住在一座城中村里。健康人從蕭平賣報的地方蹬着三輪車回到住處最多二十分鐘,但蕭平卻需要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每天來回蹬兩個小時的車雖然吃力,但樂觀的蕭平卻從來不叫苦。
蕭平頂風冒雨地蹬着三輪,還有心情輕聲哼着歌。一輛跑車呼嘯着從後面趕上來,激起的水花差點濺到他的身上。
「奧迪TT嘿,我以後是有了錢也要買輛跑車,旁邊再坐個漂亮妹子,嘖嘖……贊!」看着跑車模糊的尾燈,蕭平心中羨慕極了。
從小過慣苦日子的蕭平對有錢人奢華的生活非常嚮往,也從沒放棄過努力。他白天在街上賣報紙時,只要有空就自學大學的課程,晚上還會在網絡上學習各種看起來有用沒用知識,比正經大學生還認真。蕭平知道機會只會青睞有準備的人,而他要做的就是時刻做好準備,在機會到來時牢牢抓住。
近一個小時後,大雨終於完全停了,蕭平也來到了村口。只要過了前面的小河,就算正式進入城中村的範圍了。河上有座不寬的水泥橋,村裏的住戶進進出出全靠這座橋。來到橋前後蕭平下了三輪車,正要用力把車拖上橋,卻被幾個流里流氣的年輕人擋住了去路。
「倒霉!」蕭平抬頭看到這幾人,也不禁在心中暗嘆一聲。這幾人全是村裏的混混,領頭的那個傢伙叫趙勇,仗着有個在派出所當民警的表叔在這一片胡作非為。平時就喜歡敲詐勒索附近的小商小販、調戲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當然,欺負蕭平也是這夥人的「娛樂活動」之一。
趙勇故意敞着領口,露出脖子上粗大的金鍊和胸前的狼頭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蕭平道:「這麼大的雨你都出門做生意啊,肯定賺了不少吧?兄弟幾個正好想買包煙抽,把錢交出來吧!」
蕭平可不想和趙勇對着幹,不動聲色地從口袋裏摸出幾張零票道:「今天下雨,只賺到這點……」
趙勇接過錢不滿道:「才這麼點?讓老子看看車上有什麼!」
趙勇邊說邊扯開三輪車上的雨衣和塑料布,漫不經心地翻起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