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聲音輕飄飄,不知是在對李航說,還是在對他自己說。
最後,殷凱看向喬輕雪。
那一雙藍色的眸子,盈滿了太多的無奈和空遠。
喬輕雪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緒,卻明白了那一種揪心的無奈。
喬輕雪笑了,笑得那麼平靜。
「我爹地一直對媽咪都不太好,因為媽咪強勢,事業有成,家世又勝過爹地。爹地經常說,媽咪看不起他,他很沒面子,對媽咪也很疏遠。但我知道,媽咪很愛爹地,對爹地一心一意,一人撐起整個殷家。有幾年,爹地以發展國內市場為名,一直久居國內不肯回英國,媽咪一個人,雖然白日照常工作,但我經常看到她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看着和爹地年輕時的婚紗照,落淚。」
喬輕雪眉心輕蹙,想來那幾年,正是殷凱父親和麗莎發生婚外情的那幾年吧。
「她是一個強勢的女人,婚姻卻不幸福。從小,她就一直一個人帶着我,一邊忙工作,一邊照顧還不懂事的我即便家裏傭人很多,她依舊親手照顧我的起居。媽咪說,不能為了工作和事業,疏忽了她唯一的兒子。」
殷凱的聲音哽了一下。
「媽咪經常說一句話,她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父親和殷家,更是為了我。因為我會繼承下來,她所有努力拼搏成就的一番事業。而她一直堅持下來的動力,也只是為了我。」
喬輕雪忽然有些理解,為何殷媽媽當年發現麗莎懷孕,執意要麗莎打掉那個成型的男嬰了。
一個女人,失敗了婚姻,所剩下來的全部希望只能寄托在孩子身上。
尤其一個好強的女人,最不能允許,任何因素撼動她的堅持。
所以殷媽媽殺掉了那個,很可能將來會和殷凱爭奪財產的男嬰。更何況,殷家大部分的財產,都是殷媽媽一手拼搏而來。
「我叛逆不羈,卻一直都很聽媽咪的話,也最怕媽咪。不是因為真的害怕她,而是不想惹她傷心生氣,因為她的身邊,除了我,只有冰冷毫無感情的事業。她真的很孤單,我是她唯一的兒子,真心不忍她這一生總是那麼的孤獨悽苦。」
「因為你,我第一次這般忤逆頂撞她。」殷凱沉痛地閉上眼睛。
喬輕雪依舊安靜地笑着,那麼平靜。
「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她心臟不好。」殷凱的聲音沙啞起來。
「我懂的。」喬輕雪輕聲道。
「輕雪我該如何選擇呢?」殷凱忽然看向喬輕雪,藍色的眸子裏,掠過撕心一般的疼。
喬輕雪也仰頭看向他,笑得好似綻放的花兒。
「好男兒當以孝為先。」她道。
殷凱的臉色狠狠一顫,就連高大的身軀都撼動了一下,顫抖着聲音,毫無力氣地發出來。
「你是說」他深吸一口氣,才緩緩發出一點聲音來,「你是說,讓我選擇」
他又說不下去了。
喬輕雪笑得更加絢爛,聲音也輕快的好聽。
「分開,任何理由都好,只要不是變心」
喬輕雪的聲音顫抖了一下,依舊笑着繼續說下去。
「我都欣然接受,也願意等。」
「輕雪」
喬輕雪轉身,聲音依舊那麼的清越,「殷凱,我真的可以等,只要你值得我等下去。」
「輕雪!」
殷凱抬起手,想要抓住喬輕雪穿着潔白婚紗的倩影,她卻已快步離去。
就在跑出走廊的那一刻,喬輕雪靠在轉角的牆壁上,死死捂住嘴,哭得淚流滿面。
身上潔白的婚紗,映着窗外的陽光,白的刺目耀眼,手上的鑽戒也璀璨奪目,可這些都透着冰冷的涼,毫無幸福的浪漫
殷凱的手,始終向着喬輕雪離去的方向高高抬着。
即便手臂發酸,也沒有放下去。
一雙藍眸,也始終看着那個方向,漸漸眼圈紅了,有水色漫上眼角。
為什麼,幸福又這麼快抽身離去。
還以為,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了,不過短暫一瞬,猶如煙花綻放,便又是分別
「少爺!夫人有意識了,一直在喊少爺的名字。」傭人推開病房的門,對殷凱說了一聲。
殷凱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