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雅舍。
此為賈敏在世時,為愛女之閨房所起的雅名。
數楹修舍,遮映於千百竽青竹間。
曲折遊廊,石子甬路,一帶粉垣,訴盡了江南境意。
此處為女子閨閣,外男原不該入。
只是賈薔佔着輩分之利,再者,門廳前後都有丫鬟、嬤嬤候着,倒也無妨。
賈薔一路賞着江南風色,被帶到黛玉雅舍中廳時,仍意猶未盡。
黛玉見他這般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取笑道:「就這樣喜歡?」
賈薔點點頭,如實道:「確實喜歡。」
黛玉「噗嗤」一笑,道:「讓人見了,還以為是哪個鄉間來的泥腿子!」
賈薔作仔細回憶狀,道:「我當初聽誰說來着……林姑姑當初進京城時,好似也是束手束腳的,半步不敢出差錯,唯恐讓人取笑了去!那模樣,嘖嘖嘖……」
「胡說!」
黛玉聞言登時漲紅了臉,兇巴巴的怒視賈薔道:「薔哥兒,是哪個在亂嚼舌根子?」
賈薔嘿的笑了下,道:「好像是……我自己猜的!我料想,當日的林姑姑,必沒有我這般灑脫。沒見過的新鮮有趣的事物,仔細觀賞觀賞,有何不可?誰愛取笑就讓她取笑去吧,正所謂笑人者,人恆笑之……呃!錯了錯了,笑人者,頂呱呱的好!」
看着黛玉沉着小臉,默默的拿起了戒尺,凝視某人,賈薔便果斷無原則的轉換了風頭。
雪雁和一旁原本面色不自然的紫鵑都笑了起來,黛玉哼了聲,忍笑道:「不過是這些景兒,你怎麼見天瞧也沒瞧夠的時候?」
賈薔看着窗外滿目青竹,微笑道:「北地大宅都是灰濛濛的,莊重是莊重,可略顯刻板了些,沒有南省的清新。會芳園我也去過,雖照着南省園子建的,但和林姑姑家比起來,奢貴有餘,自然不足,也生硬了些。當然,各有各的好。我不過多瞧瞧,非是嫌貧愛富。」
黛玉笑道:「又胡說!我家也算富?榮寧二府佔去了大半條街,你居然這般說嘴?」
賈薔微微搖頭,問黛玉道:「林姑姑喚我前來,可是有何吩咐之處?」
見他居然不想和她多說會兒話,黛玉哼了聲,道:「你一會兒要去瘦西湖上赴宴?」
賈薔抽了抽嘴角,道:「林姑姑先前不是才教誨過我麼?不許學壞了,好生讀書,和小婧、香菱過日子……」
黛玉俏臉一紅,端着姑姑的身份,沉聲問道:「我說錯了?」
賈薔苦笑,躬身作揖道:「對對對,誰敢說不對?每個字都是對的!」
黛玉哼了聲,道:「你別不識好人心!今兒你去赴宴,難道以為他們只會渾來?我聽梅姨娘說,外面那些人在畫舫上,是先要考詩詞的,美其名曰小鄉試。然後將詩詞糊名,送與屏風後的……花魁點評。得頭名者,方能和貌美多才的花魁同席。最差者,則……專有一醜婦伺候。我平日裏讓你用心些詩詞,你只是不聽,如今後悔豈不遲了?」
言至此,黛玉幾乎憐憫的看着賈薔,目光里都是不落忍之色。
好像已經看到了一滿口齙牙臉上點痣的婆子,在勸賈薔飲酒:「大爺,來幹了這杯嘛。」
一旁紫鵑和雪雁聞言,則紛紛強忍笑意。
連她們都知道,賈薔不善詩詞,還從來不學。
這可不就慘了?
賈薔也是初聞此事,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他其實也背得幾首明清詩詞。
只是就算去抄,也得應景兒啊。
總不能在揚州畫舫上,去抄描寫北地風光的邊塞詩吧?
此世宋之後雖直接跨過了元明,可他就算記得「滾滾長江東逝水」,然這等詩詞又怎麼可能在瘦西湖的畫舫上由他一個少年郎作出……
生搬硬套上去,非被人笑掉大牙不可。
至於怎麼辦?
賈薔哼了聲,微微昂了昂下巴,冷笑道:「誰有閒功夫和他們比詩詞來着?我乃武勛寧國之後,要比就比射……摔跤!」
弓箭他其實也不怎麼行,還是擒拿吧……
這麼一算下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