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衛民又不是受虐狂,他可一點不想找這個刺激。
更何況他也早就領教過霍欣數落人的滋味了。
這好不容易才不用受這個罪了,他得多傻啊,再跟霍欣往一塊兒攪和?
於是惹不起躲得起,腳底抹油,走為上策吧。
正是因此,等到米曉冉離去之後
寧衛民隨便敷衍了霍欣幾句,也就借尿遁之法,逃之夭夭了。
這下可好,等一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霍欣也是被氣得不行不行的了。
身為勝利者的優越感全部消失殆盡。
因為像她這樣心高氣傲的姑娘,一直都以為自己的美貌、才智和家世,天下鮮有人能及。
寧衛民如此欺騙性的脫逃,簡直就是一種公然侮辱與嫌棄。
不行!我一定要抓住他的心!
想跑?連孫猴子都蹦不出如來佛祖的手心,你寧衛民行麼?
你一個跟頭能翻出十萬八千里嗎?最後還不得乖乖就範?
怒火,十足的怒火,受到羞辱的怒火!
似乎除了讓寧衛民愛上自己,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洗刷這種恥辱的辦法了。
要不怎麼說,女人在愛情方面都是小心眼呢?
霍欣是越得不到就越想要,結果反倒轉化成了一種畸形的動力。
信心,要有俘虜對方的必勝信心。
霍欣肯定不相信自己就沒有一點招寧衛民喜歡的地方。
所以她的表情仍舊保持着微笑。
受過良好教育的女人都這樣。
哪怕她心裏再不高興,可臉上也絕不會輕易地表現出來。
只是這種微笑畢竟是很僵硬很冷淡的。
尤其在知情者的眼中,看着越發顯得有點古怪。
全程目睹了一切的張士慧和劉煒敬,遠遠看着霍欣和熟人微笑說話,就忍不住討論起來。
劉煒敬說,「寧衛民跟她熟嗎?這姑娘的性情和心計可……真有點嚇人。要我說,寧衛民最好可別跟她有什麼牽扯啊。」
張士慧也說,「她呀,好像就是寧衛民撞了那橫妞兒,要不寧衛民怎麼溜了呢。」
「就這位姑奶奶,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寧衛民沒誇張,確實讓人背後冒涼氣兒。」
「你瞧,本來好好的一頓西式自助,全被她給攪和了。無論我現在吃什麼,都像是他媽醋溜兒的味道……」
劉煒敬先是「噗嗤」一樂,又忍不住錘了張士慧一把。
「別說髒話。」
這一晚上,甚至就連在家養傷的曲笑也沒得到真正的安寧。
倒不是說,抱着枕頭哭的米曉冉,在心裏一個勁的念叨她,就會讓她止不住打噴嚏。
而是因為她的父母沒完沒了的盤問。
他們就像查戶口一樣的反覆盤問寧衛民的情況,害得曲笑可是費了不少腦細胞。
好在對敏感問題,大可以用「不清楚」、「不熟悉」、「不知道」這樣的話來搪塞。
而且她也極力跟父母解釋,讓他們別瞎揣測。
說寧衛民和她就是單純的舊日同事,普通朋友。
就是因為發生了意外,人家把她送回來而已。
可偏偏她越說沒什麼,反倒越能令父母產生遐思。
「你要跟他沒什麼?為何這麼向着他?攔着我們,不讓怪罪他。你這是不是不識好歹,胳膊肘往外拐啊?」
曲笑母親這句話問得是相當精彩。
以至於這心思靈動的姑娘,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是啊?這是為什麼呢?你腳都那樣了,還非得送到樓下。就沒見你對誰這麼熱情過。爸爸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難道他比爸爸對你還重要?」
曲笑父親表情中帶着讓人猜不透的笑意,讓曲笑更不知該怎麼解釋了。
「回答不出來了吧?」
鼻子輕輕一哼,曲笑的母親再也不耐煩等女兒的解釋了。「哼哼!還說自己心裏沒鬼?沒鬼你臉紅什麼?犯得上這麼翻來覆去的強調你們沒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