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
畢竟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兒,而是整個學校裏面高二級部三百多人的命運,這麼搞的話還不知道會惹多少人蹲在在背後畫圈圈,如果再引起連鎖反應,這會兒善縣的應屆高中畢業生大概在三千左右,怕是都要提前畢業下鄉,那就保不準會不會被人惦記上。
下午放學,一向最後走的寇陽和趙楠以及林金梅便興沖沖的背着書包走了,這會兒的高中是沒有晚自習的,記憶中那要等到年底恢復高考以後才會再次出現,隨着出現的還會把初高中時間從現在的兩年改成三年,到時候十五歲的高中畢業生就稀奇的多,絕大多數人的年齡都要奔着十八歲去了,只是這會兒把這兩年時間讓出來給了下鄉接受再教育,屬於某些人教育理念的體現。
鄭建國瞅着空空如也的同桌,郝運這貨一下午都沒出現,這年月一旦分開除了上門寫信也沒別的辦法聯繫,回來這麼長時間最讓他無法適應的便是信息的獲取,上輩子別說足不出戶了,睜開眼睛動動手指頭就能知道天下發生了什麼大事兒,這會兒的話就只能看報紙。
和其他同學一樣背着書包離開學校,鄭建國並未直奔早已打聽到的廢品站,中午關正義的話仿佛按下了他腦海中的某個開關,下午趁着課間的時間從教職工嘴裏拿到了廢品站的地址時,也知道了人家早九晚五的工作方式,這會兒已經五點十分,人家不用說也是下班回家了。
正直下班的高峰期,鄭建國的一路上遇見了不少自行車大軍,瞅着這些男女老少踩着或大或小的自行車,伴着叮鈴鈴的清脆聲音出了城,往常這會兒已經黑了的天空裏正掛着燦爛的晚霞,道路兩旁的田間地頭上人影穿梭着,在善縣這邊有到了驚蟄節鋤頭不停歇的諺語,這會兒雖然驚蟄還沒到來,社員們卻已經搶先一步先下手為強了。
腳步輕快的拐上回家的土路,鄭建國便見到了個大光頭迎面晃來,身上穿着個補丁摞補丁髒兮兮的軍綠褂子,瘦長的馬臉上一雙劍眉好似要插進髮際線里,這熟悉的模樣一入眼,他也就愣住了:「刁叔?」 「吆,蟈蟈啊,你小子,長這麼高了?」 刁老四一雙細長的三角眼打量過鄭建國,瞅着他腰間的黃書包好似吃了一驚:「你現在還在上學?」 「嗯,現在已經上高二了,刁叔再見。
」 鄭建國打量着眼前的刁老四,只見他下身同樣穿着個草綠色的褲子,腳上還踩着雙打了補丁的黃膠鞋,依然是當初被送進去之前的打扮,便感覺要離這個二流子頭遠點,說完後不等他開口便大步與他擦肩而過。
「這小子真是比他爹出息的多,都會說再見了——」 遠遠的嘀咕聲傳來,鄭建國連頭都沒回的繼續走着,他竟然把三里堡大隊的二流子頭給忘了,刁老四名字就叫這個,他小時候家裏大人燒秸稈取暖,結果全家中毒就剩他一個,從小吃着百家飯長大的這家不給就去那家要點的日子過久了,還養成了好吃懶做的毛病,後來隨着年齡大點好吃懶做便發展成了偷雞摸狗,最後把生產隊的羊偷走一隻。
二十來斤的羊很小,但是它的性質不是雞鴨鵝能比的,在畜牧類裏面屬於大牲口,再加上這會兒屬於公社集體的財產,刁老四看到有知青偷雞狗被抓都沒事兒,便以為自己這個行為也沒什麼大問題,於是在被問到後坦然承認,結果老支書就把他送進了勞改隊。
勞動改造不用經過審判,這會兒的公安局就有這個權利,再加上是公社大隊送來的,刁老四便在裏面接受了長達五年的勞動改造,鄭建國還知道這位二流子在裏面的改造效果不錯,浪子回頭似的痛改前非,幾年後還成了小有名氣的個體戶,屬於三里堡大隊中先富起來的那群人,娶妻生子走上了人生巔峰。
轉頭看着遠去的刁老四背影,鄭建國眨了眨眼腦海中冒出了個念頭,眼睛也就止不住的越來越亮,只是看到自己乾瘦的雙手便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諸多念頭拋開,今年刁老四已經三十多歲,這不是一個十五歲的高中生所能平等對話的年齡,更重要的是他沒辦法保證這位在面對大量金錢時,會不變心。
錢,後面有的是賺的機會,但是命可就這一條!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