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千面和段攔住了前路未定的夜歸人,夜歸人對於突然攔路的二人感到有些詫異,在他的印象中,他們雙方之間已經再沒有任何理由需要再戰了,
「兩位還有什麼事嗎?」
夜歸人眼神陰惻,晚風吹拂着他身批着的黑袍,他已經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千面每隔片刻便變化一張面容,故而要看他的臉是看不出什麼有效信息的,但是段的表情卻滿是不屑,似乎正在為某些事情感到不快。
終於,在千面換到一張詭異笑臉之時,他道:
「沒什麼事,只是覺得眼下你應該無處可去了,所以給你推薦一個去處。」
聽了這話,夜歸人稍稍收斂了氣勢,
「哦?你們有這麼好心?」
轉眼間,千面又換上了一張作凝思狀的面容,道:
「不想先聽聽我的建議嗎?」
夜歸人覺得有些好笑,不久之前的敵人現在居然在堂而皇之地給自己提意見,不過他確實也不妨一聽,
「說來聽聽。」
「我們的組織名叫羅生門,既然你現在無處可去,不如加入我們。」
「你在開玩笑嗎?」
夜歸人有些無語,這傢伙瘋了不成,
「我為什麼要加入你們這種聽都沒聽過的野雞門派?」
千面的面容轉為陰惻,他低沉道:
「的確,閣下出身金錢幫豪門大派,但你的問題,即使是金錢幫也解決不了,只有我們才能夠幫你。」
聽聞此言,夜歸人瞬間出手,說時遲那時快,再看之時,手刀已經抵在了千面的脖頸。
千面似乎是被嚇到一般,面容非常配合地變成了驚嚇狀。
「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不要緊張,且聽我把話說完。」
千面這話是對着夜歸人說的,也是對身旁的段說的,畢竟他的目的從來都不是死斗。
夜歸人將手刀收回一寸,且聽他說些什麼,段緩緩放下行將出手的蠍尾鞭,千面恢復成一張平靜的面容,繼續道:
「離魂症應該是這麼稱呼的吧。」
聽到這三個字,夜歸人的眼角一抽,但還是強忍着保持冷靜。
千面察言觀色,一瞬間又換上一張和煦的面容,
「據我所知,正是這種被你們稱為離魂症的怪病,才讓你淪落到如今這般境地,
可以說也正是這離魂症,才導致了原本應該意氣風發,名揚四海,掌管天下第一商幫,成為一代年輕雄主的金錢幫少主景修被迫離開宗門,開始流浪生活。
因為這種你們所謂的疾病,會讓你間歇性地失憶,如果僅僅只是失憶,那倒也還好,關鍵是你會忘記你在失憶之時地所作所為,而這些被你所遺忘的所作所為,往往會導致極為可怕的後果」
「別說了!」
夜歸人打斷了千面,他的眼神迷離,思緒也逐漸開始飄向遠方,飄向了遠方的魏國,飄向那些在記憶中已然逐漸模糊的故人們。
然而,鋪面而來的鮮血與碎屍讓他不得不逃離那段記憶,他強行將自己拉回現實,他至今不能接受,他一生都不能接受,那些曾經感情深厚的親朋師長,是他親手殺死的。
於是他開始修習三清歸元,不僅僅是為了治療離魂症,他還要去拆解,丟棄,遺忘那些可怖的記憶,但是,如今三分合一,洶湧的回憶又開始鋪面而來,變得深刻而清晰,一寸一寸地剝奪他難得獲得的片刻平靜。
這便是治療離魂症的代價,但他不想放棄,他願意忍受這一切,只求能夠痊癒,變成一個正常人。
因為姐姐說過,不能放棄。
他剛剛看到決陽,他確信那就是決陽,但他沒有辦法相認,他甚至沒有辦法去面對那個他視若家人的小子,他只能選擇逃避。
「不,我還是要說!」
千面換上一張憤怒而強勢的面容,他道:
「你以為這所謂的離魂症是一種疾病嗎?你以為你一直以來堅持的所謂治療,真的在拯救你嗎?」
「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