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衍。
在這整個的過程中,他沒有說一句話,他甚至連一動都沒有動,他一直保持着那種悠閒的坐姿,他的臉色愈發的蒼白,就好像已經將要死去了一般。
「能把我逼到這個份上,你是第一個。」
唐衍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手上最後的一塊爛皮慢慢地復原,看着那根紫色光線逐漸隱於皮膚之下,他散去了身邊的暗紫色氣息,沉聲道:
「可這,也就是你的極限了吧。」
「萬物為我,我即萬物,這便是毒神軀嗎?」
鬼蠱此時竟然說話了,他的聲音很輕,但唐衍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毒神軀,的確是毒神軀,這是唐衍絕對的隱藏殺器,也是整個唐門最大的秘密。
掌握毒神軀的人不僅能夠將毒氣運用自如,甚至可以侵蝕萬物,化萬物為己用,再重的傷都可以復原,但是此種神技不僅他人無法掌握,即使在唐門中,也只有萬分之一的人可以覺醒體質,修煉毒神之軀。
沒有知道毒神軀的原理,因為這種能力幾乎已經超出了人界法力體系的範疇,而唐門,為了將這樣的能力保留下來,也做出了超出常人想像的犧牲。
這樣的犧牲,身為唐門家主和毒神軀覺醒者的唐衍,最能深刻地體會。
唐衍看向遠方,此刻的他也已經站在鬼王童如山頂一樣的肩膀上,他看着不遠處的沙暴。
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就算是沙暴,竟然也變得如此的渺小,而身邊這個看上去年紀還很輕的少年,居然就已經站在了這樣的視角睥睨天下,若是再過上一些日子,這個少年又將在這世間掀起怎樣的風浪呢?
他或許最終會修煉成仙,受萬人敬仰,又或是一朝成魔,傾覆天地。
這一點,唐衍幾乎都不敢再往下想,他忽然覺得有些惋惜,這樣的人,不應該如此地不愛惜生命,他選擇此刻與自己交戰,無異於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唐衍不明白,這樣的一個人,究竟是為了怎樣的原因,才會去賭上性命呢?
還是說他自始至終都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目的呢?
唐衍沒有想的太久,他只問了一句。
「你這樣的人,本沒有必要殺漣兒的,或者說,漣兒,根本不值得你去殺。」
唐衍不想承認自己兒子的不堪,但他不得不承認。
這一次,鬼蠱依舊沒有回答,但他卻有了想要回答的意思,他知道,唐衍問這句話,就是在給自己機會,若是他能夠做出解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不想死,他不想就這麼孤獨的死去,但是,他解釋不了,唐漣的確死了,而且那時只有他一個人出手了,雖然他沒有下死手,但唐漣卻的的確確地死掉了,那麼殺人的就只能是他,所以他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唐衍看了一眼鬼蠱,但也就僅僅只是一眼,他收束起心神,暗紫色的氣息再次包裹了他的身體,他抬起了手,他知道,只要自己這一掌下去,眼前這個白髮少年便會死去。
他沒有猶豫,殺人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件需要猶豫的事情。
掌落,無聲。
這猶如死亡一般的寂靜,就好像是死亡本身一般。
天空中的雲洞,逐漸閉合,天地重又恢復了一片黑暗,就像是一口很深的井,被一塊巨石封住了唯一的井口,終於不見天日。
一切,終歸於無。
「轟隆!」
忽然的一聲巨響,一道凌厲的閃電瞬間劈開了雲層,直擊向唐衍所站的位置,唐衍滿臉驚愕,他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剛剛抬起的手臂,那條手臂已經被劈的粉碎,而那根泛着紫光的線重又出現,在空中開始連接那些破碎的肉塊。
而在他面前不遠處,那被突然而至的閃電重新劈開的雲洞之下,居然站着兩個人,更不可思議的是那兩個人之後,是一隻和十乘馬車一樣大的怪鳥。
陽光穿過雲洞照在這個奇怪的組合之上,把他們照的分外清晰明亮,唐衍看清了那個穿着大紅色外袍的少年,看清了那柄劍格血紅綁縛鐵鏈的古老巨劍。
少年單手握劍,將劍扛在肩上,而他的神情之間,竟然充滿了興奮,那是對於戰鬥的渴望而產生的興奮。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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