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挖周大人的肺,激得他瘋狂掙扎,自然是有一份底氣在的。
她深信自己能夠全身而退,所以才無所顧忌。
幾乎是她一己之力,掀起了徽州這一場變革。
好可怕的少年!
周立恆內心一片起伏。
顧文君卻只是一瞥,回以一個冷淡的抱拳,「周大人,得罪了。」
「你得罪的可不只是我。」周立恆長吁一口氣,他死了心也冷靜下來。再次抬起臉,眼神已經變得陰冷一片。
明明是他被捉拿住,可卻用一種憐憫的眼神掃視顧文君。
「顧文君,你確實是聰明,只是可惜,你選錯了路!」
他選擇效忠敬王殿下,顧文君卻是投了那小皇帝的麾下,只要敬王野心不改,那顧文君和敬王註定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從前,敬王容得下她。
是看到了顧文君可造之才,覺得奇貨可居。
這份才華,能讓敬王殿下容忍一次、兩次、三次,但這也是極限了。再好的謀士,不忠於自己,那只會變得棘手。
周立恆的神色恢復到肅穆,他面無表情,輕聲道:「如果之前客棧里安排的是刺客死士,你活不下來!」
顧文君的眼瞳一縮。
是。
周立恆說得不錯。
她在柳柳身上是差點被騙過去,如果不是急智應對,顧文君肯定會面臨不小的麻煩。但萬幸,敬王只是想要廢掉她的會試資格,而不是她的命。
倘若敬王當時有心要她死,顧文君也不確定和阿武兩個人能不能逃過一劫。
而她這樣算計對付周立恆,一定會毀了敬王一步重要棋子,必定成為敬王和她擴大衝突的引火線。
下一次,敬王還會留手嗎?
顧文君不知道。
就在顧文君思緒一沉之時,距離這貧民窟二百里外的一座小山坡上,一個能目視千里的弓手已經拉弓搭弦,銳利的精鐵鑄成的箭頭,早已對準了顧文君一行人。
「主子。」
他低聲詢問,示意是否射箭。
身後,更是立着一排喬裝打扮的健壯男子,看似是普通百姓,但是布衣之下,卻是訓練有素的經脈肌肉,每一個都佩戴了箭筒和短弓。
這樣一支精英小隊。
足以將貧民窟里的所有人絞殺殆盡,從官兵、書生到貧民,都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心腹恭敬地推着一座天工造物般打鑄的精巧輪椅,每一個關節齒輪都能靈活變換行動,甚至可以讓座上之人登上高處。
輪椅里,一個冷俊的男人端坐其上,發如黑玉,膚如白綢。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狹長的眼眸清淡如霧。
他比皇帝陛下更年長,也比皇帝陛下更無情。
他,便是敬王蕭寧晟!
敬王薄唇微啟,狠狠吐出一個字句:「顧、文、君!」
眼看苦心經營的徽州就這樣廢在顧文君手裏,蕭寧晟如何不怒,他這一次是真的動了殺心。
「好,很好!」敬王搭在輪椅扶柄上的手用力攥緊,無瑕的手背上甚至凸起道道筋脈。
周立恆暴露,必將牽連到他自己。
蕭寧晟很清楚,他應該殺了顧文君。周立恆那奪刀砍殺的舉動,也是在告訴敬王,為了大業,顧文君必須死!
而且徽州是敬王殺人的最好時機!一旦回到京城, 必定會被那小皇帝護得密不透風,無機可乘。
這已經是毫無疑問。
可偏偏,遠遠看着那人一言斷徽州,絕世無雙的風姿,蕭寧晟心裏起起伏伏,湧起的絕不只有憤怒,總有兩分憐惜的情絲作祟,擾亂他做最後的決定。
顧文君死了,從今以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這樣的人了!
他深吸一氣,仍有一絲猶疑。
「主子!」心腹手下忍不住催促一句。徽州出了這等亂子,朝廷隨時都會來人,無論如何,敬王必須在朝廷的人到達之前撤離。
到底要不要殺,只有這一刻的機會!
江山美人,自然是江山更重。蕭寧晟頓時狠下心。
「殺!」
聲音落下的同時,一把弓弦拉滿,箭頭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