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坐在第一排,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就在她面前不遠的地方,將她的窘態一覽無餘,俊臉上沒有半點波瀾。
她就在他冷冰冰的視線里硬着頭皮站了起來。
所有同學都望着她,用一種近似於肅然起敬的、欽佩的目光。
全班只有她一個人站着。
男人冷清地笑出了聲,笑意停留在唇畔,未達眼底,「又是你。」
段悠在他有點嘲弄的語氣里,腦子裏一團亂,她明明記得昨天早晨出門前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昨天她又沒上過課,書包怎麼帶到班裏就怎麼拿回宿舍,今天早晨照樣原封不動地帶到這裏來的!
昨天,昨天……
難道是那時候!
段悠的臉「唰」的白了,抬頭,正對上男人的黑眸。
不能說他眼裏有什麼顯而易見的情緒,可就在這種冷淡而平靜的鑒照下,段悠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方才她看他的眼神有多傲慢多不可一世,此刻她就有多無地自容。
「怎麼。」男人靜靜開了口,「今天的情況也比較特殊?」
段悠覺得她如果點頭說「是」,會換來更多的諷刺。
連陳天嬌都不知道該如何替她辯解了。
第一天遲到是初犯,緊接着第二天就不帶工具書,這怎麼看怎麼像是故意跟教授挑釁。
尤其是江臨剛進門的時候段悠朝他投過去的那個眼神,明晃晃的就是在說「我看你今天還能挑出什麼毛病來」。
當然,此刻回想起來,那個眼神也可以解讀為,我就不帶書,看你還能拿我怎麼樣!
「段同學。」江臨站在講台上,略略低眸瞧着女孩時而漲紅時而發白的臉,「你一次次不把學校的規矩、老師的訓導放在眼裏,是仗着自己成績好,所以肆無忌憚地破壞班裏的學習風氣,嗯?」
台下響起了不怎麼友好的笑聲,段悠的眼眶都有點紅了,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冷聲道:「我沒有。」
「那你自己說說,你的品行配不配得上你的成績。」
段悠的瞳孔驀地一縮。
他的每個字如同鋼釘刺入她的血骨,把她數年來的驕傲全部刺穿。
她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樣的質疑和批評。
一瞬間居然有點無法呼吸的感覺,段悠怔然看着他,褐色的眸子裏揚起涼涼的霧,像是蠟燭燃成的灰燼。
江臨被她這樣的目光盯着,心裏竟然有些煩躁,他的眉心躍出筋脈,緊擰着雙眉道:「全班只有你一個人不遵守紀律,今天我罰你,你有怨言嗎?」
「沒有。」段悠回答得很快,說完這兩個字後就低下了頭,默不作聲地收拾好自己的書包,走下座位,「我去跑圈。」
男人意外地動了動眉峰,眸光亦是寸寸沉暗。
段悠熹微的晨光往外走去,身後所有人都默默看着她,各式各樣的目光都有。
她只覺得那是熱辣辣的嘲諷,一道一道鞭打在她心上,傷口迅速潰爛,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可是她的背挺得很直,一如她來時那樣,驕傲地離開。
背後的男人盯着她的雙腿,隱約覺得她的步伐有些奇怪。
*
四百米的操場上,除了晨練和第一節課上體育的學生外,有那麼一道纖瘦的身影在慢慢跑着,一圈一圈,像是怎麼也到不了盡頭。
她一邊跑,一邊覺得風動髮絲,吹進了她的眼睛裏,牽出幾滴淚,還沒暈濕臉龐就又被風吹乾。
日頭越來越烈,第一節課下課了,操場上的人陸陸續續都離開了。
她還在跑。
視線里赭紅色的跑道和刺眼的陽光做着抗爭,最終,所有的顏色都被那片茫茫的白光所取代。
緊跟着,她眼前一黑,腿一軟,就這麼跪在了跑道上。
她精疲力盡地倒下之前,一雙有力的臂膀卻及時撈住她向前傾倒的身子,把她整個人從地上抱了起來。
段悠睜不開眼,只能模糊地看見男人倨傲的下頷,略帶薄怒的嗓音落了下來。
「什麼都不解釋只知道悶着頭跑,昨天的伶牙俐齒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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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番外004 昨天的伶牙俐齒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