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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人說寺院的後山有一片墓園,想進去看看。」段子矜說完,禮貌地補充了一句,「如果方便的話。」
小和尚驚訝不已,他入寺已有十年,可以說他從小就是在寺里長大的。十年來,除了江施主以外,沒有一個外人進過後山的墓園。
他不解地問道:「您去那裏做什麼?」
段子矜避重就輕地回答:「我朋友的親眷生前是山下鎮子裏的人,死後就葬在古鎮裏,我受朋友所託,要找到她的陵墓。」
小和尚認真想了想,這後山葬的幾十人,都是些無名無姓、亦或是生前作惡多端的人,唯一有親眷的人,就是江施主的母親了。可江施主本人就在寺里,他總不會托其他人來找自己母親的墓吧?
於是便道:「施主,這裏恐怕沒有你要找的墓,你不如到山下的鎮子裏看看……」
段子矜急匆匆打斷他,「小師父,我知道這個要求很唐突,但是這件事對我和我的朋友都非常重要。我保證不會在墓園裏做任何對逝者不敬的事,麻煩你通融一下。」
小和尚見眼前她一臉認真,不像玩笑話,便也收起笑容,鄭重地作了個揖,「阿彌陀佛,女施主,逝者為大,這件事我得先請示寺里的方丈。」
段子矜也朝他作揖,「謝謝小師父。」
*
一牆之隔,男人還坐在木桌前抄着經文。
右手時不常傳來鑽心的痛。他昨天早晨手上還纏着繃帶,裏面的斷骨大約已經被醫生處理過了。臨走前,江臨沒有絲毫猶豫,冷靜而果斷地將兩塊固定住他手心手背的石膏板全部拆了下來。
昨晚抄經文抄到了深夜,睡前尚不覺得有什麼。可今天一早醒來,整個右手疼得幾乎動不了。
他好幾次握不住筆,更別說寫什麼字、抄什麼經了,整整一天過去,他只抄了幾行。
心頭驟然升起些許躁意,英俊的眉宇擰成一個結。就在他盯着桌面上的經文,思考該怎麼辦的時候,不知從哪個方向忽然傳來一聲悽厲的叫喊——
江臨。
他的胸口驀然一震,黑眸間竄過一抹淺淺的不可思議。
那聲音,熟悉得讓他的胸腔和耳膜都跟着一起共鳴。
他一瞬間有些不能確定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這半年來,他經常出現耳鳴的症狀。
江臨便沉着眉眼,靜靜地等待了許久,被他灼燙而緊張的呼吸撥亂的空氣,在夕陽中漸漸舒緩下來。
很長時間裏,再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果然是他的幻覺。
他抬手按在左側的胸膛上,僅僅是一聲幻覺中的叫喊,那語氣中的焦急和無助,也能讓他的心臟像被人死死攥緊了一般。
昨晚抄了幾遍佛經,即使他不懂字裏行間的深意,卻能清楚地感受到心緒的沉澱。只是,這沉澱的心緒卻被傍晚的一聲幻覺,攪了個天翻地覆。
江臨的眼前浮現出這一個月來,她每一個冷漠的表情,說過的每一句傷人的話。
原來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說過「不要拿我對你的愛做籌碼,因為決定權……不在你手上」。
是不是從那時起,她就已經對他徹底死了心?再後來無論他為她做多少事,她總是安靜地受着,不感激也不拒絕。
唯一被他激起脾氣的一次,是因為在Day.off外面,他出手把唐季遲打傷了。
她心疼了。
江臨覺得自己那天晚上一定是瘋了,瘋了才那樣對她。
看着她滿臉屈辱的淚痕,他心如刀割。
可是再多的疼痛,也緩解不了內心對失去她的驚怕。
他想用一種極端的方式告訴她,她是他的人,誰也不能插足。
遇到段子矜之前,他以為他愛情就是對貝兒的寵愛和縱容,他們平淡如水,卻相敬如賓。
遇到段子矜之後,他才明白這世間還有一種感情,滾燙炙熱,互相折磨,時時刻刻都想把對方推進熔爐里和自己一起化掉,這樣才能完全的佔有,完全的融合。
他對她的感情就是這樣,咬牙切齒卻恨不徹底,撕心裂肺卻痛不死心。
所以不管這一個月來,他多少次告訴自己,放下這個輕而易舉就可以擊垮
第142章 愛是天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