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來,我們聊聊。」
認識這麼久了,鍾霖又是霍仲南身邊的人,對於休休來說,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朋友,她信任他,正如信任霍仲南。
可是,在近一個小時的談話中,無論於休休怎麼追問,他都不肯告訴於休休,杜紅鵑對霍仲南說了什麼,霍仲南的病情為什麼惡化得這麼快。
「當時我和你一樣,被請退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回答,合情合理,於休休看不到破綻,也無法把責任怪罪到他的身上——畢竟他是霍仲南的人,就算知道,沒有霍仲南的首肯,他也不會告訴她。
於休休有些自苦,「他這些日子是不是很難過?」
鍾霖搖頭,「因為有你,他很開心。」
於休休皺皺眉,「開心,真的開心嗎?」
鍾霖點點頭,「因為你而開心,也因為你而脆弱。」
這句話很難理解,至少於休休覺得自己不能完全理解,她看着鍾霖的表情,期待能從他的眼裏看出些什麼,結果,只有失望。
鍾霖苦笑,「你別這麼看我了。你以前說的那些話是對的。我只是一個拿着他的工資替他做事的人,我的責任就是忠於他。」
於休休勾勾唇,「所以,你現在的決定是什麼?」
鍾霖無奈地搓了搓額頭,「我把他資料發給國外的同學了,請那邊的專家看看。醫院這邊也在討論手術方案。我們按醫生說的來,擇優方案進行。」
於休休蒼白的臉,有瞬間的失神。
「如果他還是不肯手術怎麼辦?哪怕失去了記憶,仍然堅持不肯簽字,誰能奈何得了他?」
鍾霖看着她,目光微微深邃:「這個字,其實你可以簽。」
於休休嗯了一聲,有點不明白。
鍾霖拿出那個有霍仲南簽名的本子。
那是他寫給於休休的,但是於休休走的時候沒有帶走。哪怕上面關乎着一筆巨額的財富,她仍然只把它當成一個玩笑,從沒有放在心裏。
但是此刻不一樣。
「如果霍先生真的喪失了部分記憶,那麼,這個將是最有力的憑證。」
鍾霖翻開本子,上面有一行清楚顯目的字。
「於休休是我家屬。一切事宜,由她決斷。——霍仲南。」
於休休微微眯眼。
那天他寫這個的時候,她還在笑,覺得這是一個玩笑,甚至壓根兒就沒有考慮過,這個東西會有一天賦予法律意義,派上用場。
鍾霖看着她眼裏浮起的淚意。
「他的情況,不能再拖了。你儘快做出決定。」
這個決定不好做,醫生已經為她分析過了,手術的風險,對二十三歲的於休休來說,太過沉重,沉重的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原來做他的家屬並沒有那麼容易。
當他輕輕鬆鬆寫下「家屬」那一行字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是把他的命一併壓在了她的肩膀上?
於休休抱着筆記本,突然失聲痛哭。
……
這個夜晚實在漫長。
於休休在病房裏坐到凌晨三點,仍然沒有辦法入睡。一直熬到天亮,她看了看時間,拉開窗簾。
霍仲南還沒有醒。
藥物強大的力量,支配着他的睡眠。
於休休走出去,掩上房門,後背靠在牆上,讓牆體支撐了她的勇氣,然後,撥通於大壯的電話。
「爸爸。」
叫出於大壯的瞬間,她淚水就忍不住了。
親人的力量,讓她聲音哽咽。
「我現在必須要做出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一個霍仲南本人並不情願,而我不得不做的決定。」
於大壯昨晚終於和苗芮「同房」,雖然地板上硬了點,褥子也有點薄,睡一晚上起來,腰酸背疼,但是整個人仍然神清氣爽。
但是在聽到閨女帶着哭腔的聲音時,他的心立馬一沉。
「什麼情況?你說清楚一點。」
於休休把霍仲南的病情,還有和醫生、鍾霖的對話,以及大家商量的結果,全部都告訴了於大壯。
「爸爸,他會恨我嗎?」
「不會。」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