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村公路上,車子少,能夠超越你速度的東西很少,破壞你優越感的機會就少。況且,鄉村的一切節奏都是比較慢的,與你車子的速度比較起來,那種對比,相當明顯。
這是開車的第一個享受。第二個享受是操控感。在平時生活中,我們能夠操控的東西有多少呢?少得可憐。我們普通人,沒當官,指手畫腳沒人聽。就是在家裏,抱怨多了,也討人嫌。我不能操控別人還罷了,我們甚至不能操控自己。比如上班要穿正裝,哪怕你再不喜歡也不行。比如在辦公室不能說話。比如在公交車上,表情與姿態都要受到限制。
而在車上,你可以操控自己的方向與速度,可以隨意地唱歌而不怕打擾別人,可以按按喇叭放大自己的聲音,可以聽歌隨意切換電台。你不僅操控着自己身體與五官,而且還操控着這大一個汽車機械,在汽車所包裹的這個小世界裏,你就是王,你左右着一切相關。
操控感中,不包含某總自由感。你車輛駕駛技術不熟練時,是車子操控你。現在,你終於可以復仇了,當你技術熟練時,你就有一種操控車子的感覺。這是翻身解放的感覺,這是一種逆襲的快感。
第三種感覺當然是自由感了。當你擁有車輛時,你突然發現,你的活動半徑變大了,那麼相對的,世界就變小了。就像小時候,水深沒過我們脖子的小河,給我們以敬畏的感覺。但我們長大後,河水最多淹到我們的腰。此時,戲水才有真正的快樂。
所有的科技,都是人體能力的擴張,都是各種功能的延長。比如挖掘機增加了手的力量,而汽車,就擴張了腳的能力。所有的自由都是相對的,在比較中產生。但每一次進階,都會給你舒展。
相對自由的概念雖然在哲學上是不徹底的,但在現實中,又是具體可比較的。比如,當組長,可以指揮全辦公室四十幾號人,那是一種能力的擴張,控制力的延長,但他要受到部長的制約。部長,可以調配這百來號人的來去,但要受到總經理的管理。
哪怕是皇帝,也要受到身體的約束。哪怕全天下的美女都歸他,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他自由發揮。所以,擴張身體能力,就成了追求快樂的手段。久而久之,手段本身就成了目的。我們身體能力越強,就感受到越來越多的自由。
車輛不僅延長了腳的能力,也開闊了視野,也縮短了時間與空間。其實,時間與空間是一對密不可分的概念,這兩者不能分開說。
比如從甲地到乙地,你可以說距離100公里。但這只是個冰冷的數字,與人的感受無關。如果你走路去,得走兩天,如果你開車,只需要一個小時。這樣,把時間算進來,就與人的感受相關了。
以前覺得遙不可及的距離,今天變得很簡單,生活好像展開了另一幅畫面,當你擁有汽車時,你就會體驗到。
汽車內的電台,總在播放粵語歌曲,冬子並不是很喜歡,但這是在廣東,本地電台總是喜好本地聽眾。他知道,小袁在車上外接了一個u盤插口,可以轉換u盤內的歌曲聽。
結果一打開,發現小袁的口味比較怪。冬子是聽流行歌曲的人,比如說周杰倫、王力宏,可是,在小袁的u盤裏,一個也找不到。
冬子出於好奇,把車子停在一個樹木公路邊上,在鄰近田野的地方,想仔細聽一下,小袁喜歡的歌曲。
這裏面的歌曲,好像是一種叫搖滾的音樂。據說搖滾是八十年代的音樂,難道小袁有復古的愛好?他只不過比冬子大兩三歲,怎麼在音樂上,就有代溝了?
比如竇唯的《無地自容》,冬子覺得在哪裏聽過,但無法進入到歌曲的意思中去。冬子聽起來,總得有些誇張,有些無病呻吟。「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人與人之間,難道一見面就要相互琢磨嗎?美好的愛情,哪怕只有一瞬間,那一刻,不應該有真實嗎?冬子不太理解這種情感。
聽了幾首後,終於有一首,讓冬子欲罷不能。鄭鈞的《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那一刻,冬子想起了燕子。是的,這好像是燕子在給自己說的話。
難道,我們就真這樣散了嗎?難道過去的單純與美好,少年東山上的時光,就不會再來了嗎?難道過去的我們,與今天完全無關了嗎?尤其是在那少數民族女生齊唱的副歌響起來時,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