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急了,惹惱了她,豈不又添了你的罪過?即便是先生泉下有知,也不會高興的。我瞧這章三姑娘是個聰明能幹的孩子,你別惹她,只管敬着她就是,若日後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咱們悄悄兒幫一把好了,也是補償一番的意思,卻不必叫她知道。」
郭釗看了看師兄的神色,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應了,又笑道:「二哥似乎咳得比先前厲害些,可是覺得冷了?我叫人拿暖爐進來吧?」
曹澤民淡淡地道:「這又何必?那上好的銀霜炭一斤值多少銀子?我多添一件衣裳就是了,你不必費那心思。」
郭釗還要再勸,曹澤民卻先一步開口:「先前我叫你考慮的事,可有結論了?」郭釗臉色一變,低下頭去,半晌才蒼白着臉道:「二哥的想法,我也能理解,其實····…師母原也不是為爭權奪利,才幫助皇帝奪嫡的,原是叫皇帝誤導了,以為悼仁太子害了先生,才想着將他除去,好為先生報仇。如今師母也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誰了,早已後悔,若能報復皇帝,她想必也不會在乎什麼權位吧?」
曹澤民沒有吭聲,他其實看得分明,也許安慶大長公主最初是這麼想的,但在建文帝登基後,她受到無上禮遇,心思多少有些變了,否則後來也不會對建文帝產生了這麼大的怨氣,以至於對方不再顧慮她往日的功績情份直接撕破臉對他們師兄弟下毒手。若她安分地過着自己的清靜日子,好生安撫底下的人,建文帝也沒必要跟她一個寡婦過不去。先生留下的人手算什麼?只要安分守己,不過是些小官小吏、生意人與地主先生留下的產業又算什麼?天下富商與大商號多了去了,況且安慶大長公主在先生死後已經處理了大批店鋪,皇帝廣有天下,還怕那幾處鋪子田莊麼?不過是因為他們這一門的勢力漸漸坐大,加上又有先生遇刺那一樁公案,才引起了建文帝心生忌憚罷了。
曹澤民再次抬眼看向師弟,心中明了對方的選擇,就意味着同門中大部分人的意向若是連這個師弟都無法說服,他索性回德慶去繼續當軍戶得了。
郭釗見曹澤民遲遲沒有吭聲,張張嘴,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其實……師母如今真的過得很不好,她被皇帝暗中軟禁在覆舟山上,對外說是為亡夫祈福清修實際上只能帶着兩個宮裏出來的親信侍女住在一個小院子裏,日日抄寫佛經,還有幾個老尼姑看守着院子四周俱有禁軍把守,別說見我們這些弟子,連公主府的管事也沒法送幾件冬衣進去。我們好不容易買通一個禁軍往裏遞了消息,只知道去年冬天師母冷得不敢出門,屋裏的炭盆燒的都是粗炭,味兒不好,煙又重,她舊年的咳疾又犯了幾回。宮裏隔幾天就會派人出來驗看她抄寫的佛經,若少抄些許,又或是抄得略歪些那奴婢便要數落她半日。可憐師母,本是太祖嫡出,乃皇家金枝玉葉,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我也不敢奢望什麼,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將師母接出來仍舊象過去那樣,住在山下的公主府中榮養,也就盡夠了。」
曹澤民領會了他話中的含義:「大長公主殿下乃是我等師母,只要我們還活着,自然有責任要榮養她。況且師母這些年受盡苦難,也不適合再為俗事操心了。」
郭釗鬆了口氣,師兄弟倆對望一眼,相互輕輕點頭,已經達成了共識。
郭釗便問:「二哥對我們日後行事有何看法?如今皇帝與馮家起了嫌隙,北平不穩,連西北與遼東也被卷了進去,偏馮兆東在西南帶着大軍剿滅安南逆臣,明明已經穩住了局勢,卻還拖着不肯回京復命,甚至還獅子大開口,從兩廣徵調大批糧食,我瞧着,總覺得他似乎有了不臣之心。接下來,咱們要不要趁機攪一攪混水?好叫皇帝多吃些苦頭。」
曹澤民卻道:「且不忙着攪和,咱們先聯繫了流落各地的師兄弟再說,若有法子將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救出來最好,連咱們手底下的產業,也要收攏收攏,把那些無關緊要的先收了,等事情過後再重新開起來。如今我們人手太散了,想要做什麼也不方便。」
郭釗聽出了幾分意思,有些激動:「二哥,你終於想通了?!不再反對我們拉皇帝下來了?!」
曹澤民苦笑:「我原想着,若能終身在德慶那地方為百姓做點實事,也算是償還了我的罪過,只可惜,無論是那裏的漢人還是瑤民,教化有州同柳信文,脫貧有茂升元與章家,能做的事都有人做了,我卻
第五十章 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