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聲安撫他:「小李大人,你別害怕,這兩日陛下心情不好,火氣難免大了些。但陛下始終相信大人的忠誠,不會為難你的。」
李兆年苦笑,現在他怕的不是建文帝為難他,而是害怕燕王大軍進京後,自己是否還能保住性命。
小張子察顏觀色,又問他:「小李大人,陛下憂心何事,你是最清楚不過的了,難道就真的沒法子為陛下分憂麼?當初你不是說過,在燕王府有耳目麼?不拘什麼消息,只要是事關太孫與燕王的,盡可報上來,即便派不上大用,也能叫陛下知道你並不是無用之人啊!」
李兆年見他和顏悅色,言行間又處處為自己着想,也有些感動,便與他推心置腹:「不瞞公公,我那耳目,說白了不過是在王府後院侍候的,對軍機大事能知道什麼?她能將燕王對蒙古動兵之事傳回來,已是難得了,也說了燕王起兵南下的日期,並且提前捎了信告訴我,燕王大軍要搶攻徐州,接下來先攻其他大城,再包圍京師的消息,也是她隨燕王妃去了徐州後才打探到的。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如今燕王大軍用不了兩天就能到京城,她就算再給我捎信,也派不上用場啊,還要有能當大用的武將才行!」
小張子頓了頓,笑問:「原來如此,那還真怪不得大人了。不過聽大人這麼一說。難不成這耳目是王妃身邊的侍從?」居然是王妃身邊的近侍,萬一這人生了歹心。王爺王妃豈不是危險了?這樣的隱患還是要趁早除掉為佳。只不知是哪一個?
李兆年不知他心中真意,只當他是好奇,便嘆道:「是姑姑當年出嫁時陪嫁過去的奴婢,因是我生母的親戚。與我從小兒便比別人親厚些。當日我隨口說了要將她討回來正式納為妾室,她信以為真了。也就處處聽我的話。可她到底是在王府後院侍候的,能打探到的消息有限。從前她從不曾給我捎過什麼有用的消息,也就是前些時候。燕王與太孫在徐州遇刺。我那位做燕王妃的姑姑擔心之下親自去了徐州探望,她才能打探到些消息。可如今姑姑並不在軍中,她自然也打聽不到什麼有用的了。我倒是盼着她能多捎信來呢,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燕王妃李氏陪嫁的丫頭和陪房都是有數的,只要查一查有誰隨王妃去了徐州,又是未嫁之身的。還與李兆年生母趙姨娘是親戚,這人的身份也就出來了。小張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笑着安慰李兆年幾句,又勸他:「小李大人,你也不容易,若是大軍當真入城,別人倒罷了,就怕你祖父與父親都饒不了你。你還是細想想,有什麼路子可逃吧!」
李兆年感激地向他拱了拱手:「多謝張公公提醒,我忽然想起來了……」壓低了聲音,「我們家船塢里還有兩艘大船,船工水手一應俱全,若是真不得已,唯有朝海上逃了!」
小張子也同樣壓低了聲音:「大人放心,陛下面前,小人會為你多多美言。只是……若小人僥倖能出宮去,還望大人拉小人一把。陛下待小人頗厚,每每賞賜不斷,還有小人師父在宮中多年,也存了些許積蓄……」
李兆年心想,若能拉攏這位張太監,興許能讓自己在建文帝面前好過些,至少不必擔心建文帝一怒之下先將自己砍了,便道:「公公放心,若真有那一日,你就帶着積蓄從玄武門出宮,再出太平門,沿着後湖邊上往神策門方向走,沿金川門、鍾阜門,直到獅子山西麓,我們李家在那裏有個船塢,從那裏走水路,很快就能轉入長江,直出海口。」
小張子默默記下,高高興興地向李兆年道了謝,又說了許多安撫他的話,將他送出了宮門,轉過身,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冷凝。他迅速拐進一處不顯眼的宮院,院裏頭有三個穿着半舊制服的小太監在掃地,見他進來,兩人不動聲色,一個往門口靠近,一個往宮室門口方向走,然後繼續自己的工作,剩下那人一臉賠笑地迎上去,到了近前,口出說出的卻不是巴結討好的話:「有什麼新消息麼?」
「主上身邊的敵人耳目,應該是主母陪嫁過來的丫頭,年紀不大,與李家趙姨娘有親,前不久曾隨主母往徐州去,還與李兆年親厚。立即把消息傳回北平,請主母除去隱患,以免日後節外生枝!」小張子四周望望,「還有,李兆年可能會逃離京城,李家在獅子山西麓有船塢,派人去守株待兔。我會盯緊建文,若有需要,就讓李兆年領了這個救駕之功,到時候他